花美人离开后，穆朝曦从屏风后出来，李眉妩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想着开口安慰她，但所有的话，都被她堵回到了口中。

“太后不必说，在宫里这样的日子都是平常，我只不过是刚开了个头。”

穆朝曦知道时间紧迫，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再而衰，三而竭，终于开口：

“太后如果想离开，或许我可以帮你。”

李眉妩知道冯初在等着自己，从未放弃过离开的念头，一直在寻找机会。

如今穆朝曦主动帮自己，她不想错过，可又怕让她陷入困境。

“我想。但我不想像上次一样，让你惹祸上身。”

穆朝曦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这话怎么也不该是太后说出来的，如果总是这样顾及这顾及那的，还出什么宫？”

李眉妩很快陷入了犹豫中，她知道她可以再等机会，但她知道自己无法再等了。

穆朝曦：“我如果说，太后想要自由，必须得从我的鲜血上踏过去。

莫说是我愿意的，就算是我不愿意，太后也该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之。”

李眉妩无法许诺今后如何报答她的话，因为她知道此后一别经年，将人再见面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她拿什么报答她？在远方日夜替她诵经祈福么？连人都不可靠，那什么去信神佛。

“你为什么帮我？”

穆朝曦：“因为我不想让皇上如愿。”

“好。”李眉妩行了大礼，穆朝曦没有拒绝，接受了太后这一拜。

穆朝曦便过来同她说了自己的计划，李眉妩听得心惊肉跳，然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头。

入夜，朱瑞宿在养心殿，接到太后的传唤，有些意外，却不至于惊喜。

自上次在坤宁宫发生了不愉快之后，他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来对她穷凶极恶，又实在疲于跟她吵架。

所以偶有想她的时候，便逗逗花美人，只是最近花美人让他不得清净，需要耗费时间精力来哄着，他就觉得不划算了。

有哄替身的功夫，不如哄正主。

他过来的时候，母后还没有睡，依旧表情淡漠的坐在一处，可远观不可亵玩。

“母后深夜叫我至此，可是有什么事？”

“我听说了晏公主的事，你解了驸马的困境。”李眉妩说罢，已经起身，带着他往茶厅走。

“不管怎样，我都要感谢你，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以茶代酒，感谢你的慷慨解囊。”

朱瑞很怀疑她有没有在酒里给自己下毒，只有两个人的晚膳，入席后，目光淡淡从她脸上略过。

发觉母后真是老了，明明比自己还小半岁呢，自己意气风发，她的鬓角已经影影绰绰有了华发。

“我帮了母后这么大忙，堂堂太后就这么感谢我啊？未免太过于小家子气，也拿不出诚意。”

李眉妩知道他怕酒里有毒，所以先用他的杯子饮了一盏，随后才递给他。

“虽然是太后，也是个没有本事的太后，让皇上见笑了。”

朱瑞接过她饮酒的杯子，那上头还有她掌心淡淡的余温，抿了一口空杯，芬芳馥郁。

“好酒。朕还没喝就要醉了。”

李眉妩独自斟酒，没有搭腔。在她内心深处对他此次施舍，是很难发自内心的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