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雪那小娘们怎么来了?”云翻海心中哀叹,“完了!想她上次一见我的面,就当我是她的杀夫仇人似的,动刀动剑地砍我。不消说了,今日突然出现,一定要坏我事了!”
“坏我事还算小,上回一言不发就拿剑来捅我,显见这妮子脾气太坏,现在看到我这样调戏良家妇女,还不立即一剑飞来、送我归西?”
“妈呀!失策了,我倒是故意找了个郁愁归出差的时候来找茬,却忘了东华城里还有这么个杀星。”
“没人保护我可怎么办?她那什么剑来着……‘天天洗菜剑’?听名字就变态,这一剑刺来我必然歇菜哇!”
“咦?不对,不是还有个关山明吗?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但能混到副统领,身手应该不差吧?”
一想到这裏,他急忙朝关山明看去——却见这根救命稻草,却也正用一种想杀人的表情,愤怒地看着自己!
“完了!”云翻海心中绝望地叫喊,“玩砸啦!什么叫弄巧成拙?我就是!好了,我倒是能彻底解脱了,不过不是去海阔天空任逍遥,而是要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但事到临头,无论怎么不愿,他还是慢慢转过身来。他正看见,上回云裳如雪的天河神女明心雪,这时正一身鹅黄的裙裾,从半空中翩翩而降。
显然,她刚才是凌空飞跃,越过了看热闹的人群,落在了春慈院大门前的空地上。
“死就死吧!”云翻海真见到她,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这时他心中那种磨灭不去的彪悍匪气,顿时发作,在心中叫道:“不管如何,今天这个局,我做定了!只要你还没一剑刺来,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坚持下去!”
心中动念时,他口中已说道:“原来是心雪妹妹。你怎么来了?”
“心雪妹妹……”这个曾经熟悉的称呼,这时明心雪再听到,却觉得顿时一阵反胃。
她强忍着恶心不适,凝视眼前这个冒充情郎的人,冷静应道:“对,我来了。你今日来春慈院,所为何事?”
其实刚才云翻海一番胡搅蛮缠、大耍流氓的话,她早已在人群外地听得真真切切;这时她假作不知,正要看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会怎么应对。
见她相问,云翻海努力平静心神,好似若无其事地道:“也无甚大事。只是近来听闻京师之中,热血盟乱党猖獗,昨日正有义民报告,说好似看见有热血盟乱党,混进了春慈院内,故而本神侠今日前来查看。”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一片哗然。
他们表情各异,明显分成了两派:少数人恍然大悟,选择了相信云翻海;但更多的人,却还是一脸不信,甚至更增鄙夷。
明心雪冰雪聪颖,又知内情,更不会被云翻海骗到。
她一边冷静凝视云翻海时,一边心中想道:“看,果然。这贼人,这么快就露出本来面目。言行不一,言不由衷,显然定有大阴谋。”
本来,明心雪生性嫉恶如仇,又是女儿之身,对云翻海刚才出演调戏桑娘子,正是十分气愤,若放在平常,早就出手惩奸除恶,替天下姐妹消灭这个好色流氓。
但这时,她却无比冷静,努力将心中这股正义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我不能意气用事。”看着云翻海,她心中转念,“今日我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帮他’;让他的恶行,变本加厉,惹下天怒人怨的事。这样一来,便可把这可恶的家伙踢走,不用本姑娘再跟他假扮情侣——呜,这简直太恶心了!”
“哼,不要紧,这厮也恶心不了我多久了。只要他没了冒牌风哥哥这个挡箭牌,他之后还不是任我随便揉搓?到那时不仅报了恶心之仇,还能逼问出风哥哥的下落,早日解救情郎出来。”
想到这裏,她的心情略有舒畅。
不过舒畅的感觉也是转瞬即逝,因为她的思绪一放到眼前这人身上时,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云翻海,长得和她的风哥哥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但就是这样的形似,怎么自己见到风哥哥时,便心花怒放,满腔爱意,看到云翻海时,却恨不得往这张脸上狠揍一拳,看他鼻涕眼泪一齐往外冒,将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
强忍着打脸的念头,明心雪极力保持着微笑,对云翻海说道:“既然可能有乱党混入春慈,那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带人进入春慈院,大举搜捕了!”已经豁出去的云翻海,大声说道。
一听此言,桑红琼怒意更甚,同时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明心雪。
明心雪的大名,东华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桑红琼自然知道,这位明家世族的掌上明珠,心地善良,嫉恶如仇,断然不会让这样无理的事情发生的。
桑红琼怀着希望之时,云翻海却在心裏叹道:“唉,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这女煞星,绝对不可能允许我这么做的。”
“算了,等她一开口反对,我就找个理由下台阶吧,今天这事算是黄了,最要紧的是全须全尾地回到神侠府中,下次再找机会吧。”
满心惆怅中,他就听到明心雪柔美的声音响起:“既然你决定这么做,自有你的道理。桑娘子,今日少不得要打扰贵院一二了。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啥?”
“什么?”两个相同含义的惊呼,几乎不约而同地响起。
云翻海反应快一点,一脸惊怔地看着明心雪,不敢相信地脱口叫道:“你也支持我搜查?”
“当然。”明心雪一副贤惠乖巧的模样,柔柔说道,“不管风郎你作何决定,心雪自会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