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村长这一声大吼,仿佛一个信号般,整个围观的渔民们欢声雷动,全都在高喊“神侠英明”!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云翻海的心头。
听他发问,苏老汉一挥手,欢呼声顿时平静。
“神侠大人,您真的高明!”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挑着大拇指道,“您远在京城,竟然也知道我们东海之滨,先前因为过度捕捞,早就捕不到什么海鱼,咱们几个村子早就活不下去了。”
“按理说,我们早就应该那什么……对,‘禁渔期’!可说句不好听的话,哪个村子愿意先自己不下海捕鱼?”
“光一个村子不下海,其他村子照常捕,那禁渔的村子不就吃亏了?这就像那什么坐牢的囚徒,容易面临的困境。”
“唉,我们正缺一个有威望的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可巧神侠大人您就来了,还想我们所想,急我们所急,一来就颁佈了这么英明的政策!”
“啊?”云翻海顿时目瞪口呆。
和他一样张口结舌的,还有那位天河神女和关副统领。
“唉,光明神侠,果然不愧是光明神侠啊!一来这裏,就给咱们渔民百姓带来光明,了不起啊!”老村长由衷地赞叹。
“呃……要不要这么肉麻?”云翻海表情呆滞,暗自腹诽。
虽然出乎意料,但他毕竟性格坚韧,还不甘心。
想了想,他便故意问道:“老村长,禁渔期自然是有好处的,否则本神侠也不会颁佈;只是在这期间,你们生计怎么办?我可先说好了,咱官府是不管你们这事的。”
“哪能要官家破费?”苏老村长叫了起来,“有这样解旱的春雨、扬帆的顺风一样的好政令,就已经了不得了,还敢让官府养活咱们?”
“咱这些爷们有手有脚,还要跟官家伸手,要脸不?您放心,我们早就想好了,一旦开始禁渔,咱们老少爷们,包括娘们小孩们,都出去打零工,做做小生意。”
“没大本钱,咱们还可以拿贝壳串成小玩意,走街串巷去卖,总饿不死人。”
“再说了,就算要死,咱东海渔村的老少爷们,也要撑到看到神侠大人的禁渔成果,才能死啊!”
“乡亲们,你们说,我苏老汉说得对不对?”
“对!对!说得对!感谢神侠!感谢神侠!”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再一次响起。
见此情形,云翻海欲哭无泪。
谁能想到,颁佈禁渔期,禁止渔民打渔,还能得到渔民们的集体好评?
“天呐!”云翻海在欢庆的人群中仰望云空,心中悲愤叫道,“我这么作恶,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啊,难道您也在禁渔期?”
这场面,甭说云翻海悲愤莫名,连一心想看他出事的明心雪,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这时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神侠衞武士,才会加入那些雀跃的渔民,一起欢呼他们神侠大人的丰功伟绩。
但欢呼声中,云翻海并不甘心失败。
他的目光,在眼前这些人身上扫过。
忽然,他发现,那个最偏远的芦花村的代表,和其他村长村老们不同,眼神似有些犹豫。
不仅是眼神犹豫。
刚才云翻海只顾着宣布禁渔令,没注意这些渔村的代表;这时缓过劲儿来,他仔细一看,顿时看出芦花村来人的不同。
其他村长,也不是没有精壮后生,但村长或村老,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但这芦花村不同,那自称村长和村长副手的两人,竟全都是精壮的汉子,一个黑脸膛,一个络腮胡,面相颇为威猛。
看见他们这身板,云翻海立即便想到:“难怪他俩眼神犹豫,他二人正是壮年,同来的村人也大多是后生。显然,禁渔之事对其他三村或许有利,但对芦花村来说,可未必。”
想到此处,他不忧反喜,忙上前几步,走到那芦花村村长和副手面前,殷切地问道:“你们两个,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听他相问,这两人一愣,因为他们还以为来之前,光明神侠已经跟苏老汉问清楚他们的情况呢。
不过见神侠相问,他们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只听那村长说道:“鄙人姓文,习文练字的‘文’,大伙儿都叫我文老大,现在忝为芦花村的村长。”
“这位是我的副手,也是我结拜的好兄弟,叫裘老二,裘皮的‘裘’。”
“哦。”云翻海点点头,随口说道,“姓得不错。听你说话,想必也是读过书的。”
“大人目光如炬,小人是读过几年私塾,字儿还是识得几个的。”文老大既恭敬又有些得意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