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两次不一样,这一回在上王爷府前,云翻海做足了功课。
他并非冲动的莽夫,知道自己这回要面对的是谁。
要是自己这回完全无理取闹,恐怕不仅达不到脱身的目的,还会发生凶险难测的后果。
比如,如果过了火,惹怒了天都王,一怒之下将自己抓住,很快就能看出自己是假冒的神侠。
到那时,郁愁归和神侠衞肯定不会替自己出头,良心好点还说自己是“临时工”,良心不好的话根本就不认,反过来说他们自己也是被冒牌货欺骗的受害者。
到那时,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作为可能引发天大丑闻的弃子,自己唯一的结局,就是被秘密地杀头。
所以,云翻海很清楚,这次王府之行,火候一定要拿捏得准,既要让天都王恼火、让郁愁归震怒,又不能太过火。
简单说,这一次,一定要“点到为止”,打一场有限度的“口水仗”。
“实在不能像前两次那样,好好的到最后都弄得喊打喊杀,要是再这样,我这心可受不了哇。”
要求这么高,云翻海便细心地做了准备。
接下来的这些天里,他利用一切空闲的时间,去市井坊间暗中打听天都王府之事。
一番努力之下,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发现,那皇叔东方昌,虽是贤王,但手底下的家奴下人,也不乏仗势欺人的劣行。
比如,天都王府一个小小的园丁,居然在老家买了四五十亩地,还娶了三个老婆。
听到这消息时,云翻海就气得不行,觉得这厮居然比自己混得还要好。
所谓“见微知着”,一个小小的园丁都如此,王府中类似狗屁倒灶的事情,在所多有。
查出这些事情后,云翻海对自己的计划,变得更加胸有成竹。
所以这一回,他并不是完全无理取闹,而是也想通过这一闹,让沉浸在贤王光环中的天都王清醒清醒,好好管教管教手下,不要再被刁奴蒙蔽了。
“你清醒,我走人,正是各得其便,一箭双雕。”
做足了功课后,这一日,云翻海便带着关山明,前往天都王府拜访。
和以前一样,特地带上关山明,云翻海倒不是为了壮胆,无非是为了找个见证,事后这位忠厚老实、有话直说的副统领,能够向郁愁归告状。
云翻海肯定不敢叫郁愁归去的,这个大总管表面半死不活,实际上聪明着呢。
东方昌所居的天都王府,位于西城的白虎大街,离皇宫不远,正是王侯将相府邸密集之地。
从皇宫往西算起,天都王府位于第二间,可见东方昌这个“天都王”的封号,有多尊荣。
尊荣无比的天都王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可是这个限制,却对云翻海毫无作用。
顶着“光明神侠”的名号,云翻海便有了一个极好使的特权,那便是除了皇宫帝苑,东华国中其他所有府院,他都去得。
这项特权,自然是因为光明神侠的人品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便被赋予这个特权,便于其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只是任谁都想不到,有一天这个十分正能量的特权,却被云翻海用来找茬。
当云翻海找上天都王府时,王府的主人东方昌,正在后厅一侧的书房喝茶。
“什么?神侠来了?”听到通传,东方昌不由得一愣。
“是。”前来通传的,不是一般的下人,而是东方昌的首席心腹幕僚,崔远。
和不怒自威、身形健壮的东方昌不同,崔远面皮白净,身量单薄,目光闪烁,尤其配上颔下三绺短须,一看便是主意极多的聪明人。
见主人迟疑,崔远察言观色,便道:“王爷,近来神侠风头极劲,先端了春慈院,又抄了芦花村;这次找到咱王府来,定然来者不善。要不,小的替王爷您去推拒了他?”
“不必。”东方昌一搁茶碗,霍然起身,气势凛然道,“崔先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因神侠风头极劲,最近几桩事,更让他仿佛正义的化身。”
“若是我这时气短,拒而不见,则本来没什么事的,也被人以为咱们做贼心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所以,今日这神侠,本王一定要见。”
“对!王爷英明,还是您想得周全。”崔远奉承说道。
对心腹的奉承,东方昌毫无反应。
他在书房中来回踱了几回步,忽然开口,低声说道:“先生,那两件事,手尾可曾做干净?”
“王爷放心,”崔远声音同样放低,“绝对干净。知情的首脑之人,不是身死,便是逃亡。身死的自不必说,逃亡的我已将他们妥善安排。”
“况且,此事一向由我出面,并没有如何牵扯到您,请王爷放心。”
“那就好。”东方昌点了点头,刚才忽然变凝重的脸色,慢慢舒展。
他停了一会儿,便一挥手道:“你先去接待,将这些人安排在前院的花厅中。对了,他们这次除了神侠,还来了什么人?”
“除了神侠,那神侠衞的副统领关山明也来了。大统领郁愁归倒没来。对了,神侠的未婚妻,明家的那个大小姐,也一起来了。”崔远答道。
“哦。”东方昌点点头道,“郁愁归没来,倒可惜了;他的名声本王听过几次,人挺狠,话不多,本来还以为今日有机会结交一番。”
“明丫头也来了?倒是有点麻烦。放眼朝堂,也就明家出身的几个重臣,对本王从来不阴不阳,这次小丫头过来,究竟是‘夫唱妇随’,还是受了家中长辈的指使?”
“这……有区别吗?”崔远眨了眨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