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方昌沉声道,“若是单纯随神侠来,便无碍了。别看神侠弄得声势颇大,实则却只不过是我东华皇朝,弄来安定人心、稳住愚民的一个棋子而已。”
“现任神侠也并非出自什么世家大族,并无真正根基;就算跟他撕破脸皮,本王也根本不怕。”
“倒是明家门阀极高,仅次于东方、冷氏二族,乃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在朝中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要是对本王不怀好意,倒还有些麻烦了。”
“王爷高见,多谢指教,小人明白了。”崔远停了一下,笑道,“王爷您的意思,是不是神侠犹如庙里纸糊泥塑的神像,看起来华丽辉煌,却一推就散;而明小姐可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十分麻烦。”
“正是。”东方昌赞许地看着他。
“多谢王爷夸奖。”崔远脸上笑意更浓,“王爷,您深谋远虑,自是应当;不过依小人之见,也不必太过小心。”
“您刚才也说了,毕竟东方家族,才是东华国第一大族啊。王爷您又是出了名的贤王,就算明家有什么心思,又能如何?”
“就算他家长辈过来,您也完全不惧,何况还只是一个有点虚名的小辈?”
“哈哈哈!”东方昌闻言,大笑数声,击掌赞叹道,“说得好,说得好!本该如此。你先去安排吧,本王还有些事,等会儿去再去。”
“明白,您且先歇着,不急。”崔远心领神会地转身往前院而去。
不过,才走出书房门没几步,他却听得王爷在身后忽开口道:“崔先生,你还是先去找一下巫丫头,让她有所准备,以防不测。”
“是,定策万全。”崔远回身拱了拱手,便继续前行,朝后院花园深处一处隐秘的居所走去。
崔远没及时去前厅招呼,云翻海一帮人,就被晾在花厅前面的庭院里。
王爷此举,显然有意冷落,云翻海心知肚明。
不过他现在顾不及计较这个,而是瞪着身旁那个优哉游哉的少女,恼火道:“你怎么又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明丽的少女嫣然一笑,“你忘了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哼,说得跟真的似的。”云翻海嘀咕两句。
沉默了一会儿,他觉得还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便转脸看看其他人,见都不在注意他们两个,便眼珠一转,走近明心雪。
“喂,你对我这般形影不离,莫非是喜欢上我了?”云翻海一脸严肃地道,“对不起,你已经有未婚夫了,请自重。”
“锵!”云翻海话音未落,明心雪剑鞘中的天河洗月剑,已是苍然龙吟!
听到这响动,所有人都一齐转头,朝这边看来。
“哼,你给我小心点!”见所有人都朝这边望来,明心雪只得忍住飞剑出鞘,砍下小贼头颅的冲动,悻悻然地警告。
“嘿嘿。”云翻海得意一笑,对少女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
这番打闹之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得崔远来。
被这位貌似谦恭的王府幕僚请进花厅后,云翻海便终于确认,天都王对自己有意冷落。
因为,偌大的王府花厅中,却只有一个呆呆蠢蠢的小婢女负责奉茶,其他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陪客崔远,也完全没尽到陪客的责任,要是云翻海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要是云翻海问他话,他只用最简洁的话语回答。
看这架势,仿佛云翻海不是神侠,他才是。
倒是对明心雪,崔远无论言语还是神态,反倒是极为奉承,只是明心雪却对他不太搭理。
不动声色间,天都王府已经给了云翻海这个不速之客,一个下马威。
不过云翻海却毫不在乎,因为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王府现在怠慢的不是自己,而是风惊雨。
因为心中这般排解,云翻海便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从容,倒反而让崔远心中生出佩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神侠,如此镇静从容的态度,便知他绝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裏,他便不敢再怠慢,连忙起身拱拱手道:“神侠大人,明小姐,还有关统领,鄙人暂且告辞,去看看王爷他公事处理完成没有。”
“去吧。”云翻海笑容可掬道,“也不急。”
见他如此,崔远走的脚步更急。
崔远去过,没过多久,他便陪着一位身穿青袍的威严长者到来。
看见来人这副不怒自威、气度森然的独特样貌,不用崔远介绍,云翻海也知来人是谁。
本来,因为存心找茬,云翻海预想着,在他和王爷相见时,要故意表现出倨傲无礼之情,应该就坐在椅子上不站起来相迎。
没想到,当云翻海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在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几乎不由自主地行了个大礼:“见过王爷!”
这句话说出口时,云翻海这才醒悟,不由得心中凛然:“王爷之威,一至于此,真个怕人也。”
这时天都王东方昌,见“神侠”如此恭谨谦卑,心裏便更加坚信对所谓神侠的判断:不过是纸糊泥塑的神像而已。
于是他内心轻蔑之情更盛,便连表面文章也不想做了,几乎鼻孔朝天般“嗯”了一声,便看也不看云翻海,径直往厅堂正中的主座走去。
在主座坐下之后,和刚才他的谋臣崔远一样,东方昌反倒是先朝明心雪问了个好,还拿捏得度地问候了一下她的家人。
见王爷厚此薄彼,云翻海丝毫不以为意。
反而这样的区别对待,倒让他横下一条心来,心说道:“既然你这么不客气,那我也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