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秦无伤厉声。
她不甘的闭上嘴,手心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犹不自知。
无彦叹气,叫她不要来偏要来,这次浑水一搅和,更加添乱,定了定心神,他上前问道:“你说的可属实?”
少年碰碰的磕头:“弟子不敢说谎,弟子可以发誓,绝无半句谎言,而且弟子还发现了一物,请众前辈过目。”
精巧的卷轴摊开,是潦草的两行行书——今日午时,饕餮楼见。落款处是妖娆的醉绮罗花瓣。
众人一副了然模样,怒指李冉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般拙劣的嫁祸,一帮乌合之众。她在心里冷哼,想到某人每次提起正派人士时那鄙夷的表情,忽而就笑出声来。
“还不闭嘴!”秦无伤暗中隔空点了她的哑穴,可惜众人已被她的笑声彻底激怒,面红脖子粗的要求昆仑清理门户。
君离央浅笑:“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了吧,这般明显的证据,若秦掌门再护短,其余的门派前辈也会不依,到时候……”略微拉长音,他耸了耸肩:“引起江湖纷争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秦无伤不语,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李冉冉也看他,笑容仍旧挂在脸上,却是说不出来的苍凉,她用眼神询问,如何?要惩治她么?若不惩治,昆仑的地位便有可能不保。
秦无伤蹙眉,内心已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惊天大浪,隐隐刺痛和挣扎顺着血液流淌在四肢百骸,长指掐着袖口,指节微微有些泛白。
她在逼他……逼他做选择……可是,他又能怎么选择……
良久,他别过脸,淡淡道:“取长戒。”
李冉冉被点了哑穴,无法说话,站在那边笑的愈来愈洒脱。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深深迷恋过的男人,终究也是护不了她,江湖道义,他看的那般重,道义枷锁,已经不可磨灭的在他身上烙下痕迹,她怎么可以还去奢望那些不可及的东西……
趴到长凳上的那一刻,她已经麻木,闷声不响的一动不动。那把犀利的长戒砸在身上很是痛楚,倒刺渗进皮肤,拔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是血肉模糊。可是她居然都忘了哭,耳边充斥的他人恶意嘲笑的声音也像徘徊在远方,茫茫然听不太清楚。
“这个妖女,就让她同那魔头一同陪葬好了。”
“听说那魔头被秦掌门打下山崖,生死未卜,我看差不多已经魂归西了吧。”
“前些日派人查探,莫离山庄也是一派萧条,甚至还挂起了白绸,像是在做丧事,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这几句话,偏偏就像有了意识,自发钻入耳朵来。她从喉咙口逸出悲鸣,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人按倒,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她原本死了的心鲜血淋漓的再度被剖开,比长戒杖责还要痛上千辈。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那个说只是出去取水的男人,那个嚣张到连笑都气焰高涨的男人,残忍的连一句话都没留给她,就这样消失了……从此再不会有人夜半时分翻进她窗口,也不会有人用绵软的嗓子唤她,所有属于他的一切都将成为记忆……
一念及此,她的眼泪掉得更凶,拳头无力的砸着长凳,她好恨,恨他这般恶劣,霸道的在她心里烙下痕迹,又决绝离去……
眼泪流到嘴角,苦涩的滋味,她的头似有千斤重,意识逐渐模糊,头一偏就陷入无尽的黑暗……
“住手。”秦无伤眉眼微动,趴在长凳上的女子静静的没有丝毫声息,竟像是死去了一般,这让他的心没来由的轻颤。
君离央冷然道:“秦掌门,至少也得杖责一百吧。”
秦无伤抽出腰间流渊,反手就刺入自己左肩,鲜血顺着剑身流下,他沉声道:“教徒不慎,我也有责任,剩下的五十棍,就留到明日再罚,众位看在这一剑上,就不要再揪着今日不放了。”
很快有弟子上前搀起浑身是血的李冉冉,无彦不忍,叹气道:“先送去戒律堂。”
众人虽不平,但因着这一剑也不再咄咄逼人。姚心蕊上前一步道:“秦掌门可别出尔反尔,明日我峨眉还会留在昆仑。”
秦无伤面上滑过冷意:“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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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静寂无声。
她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浑身都疼得颤抖,低头望一眼,衣服上满是暗红血渍。而身边的环境也变了样,不再是那小小的阁楼,也非飘渺居熟悉的寝房,而是类似地牢的地方。干草铺了一地,圆木栅栏横在眼前,她苦笑了下,有必要这般囚禁她么,她现在的状况能走上一步路都算得上天方夜谭了。
瞅见里头有动静,看守的弟子立马走进来,见李冉冉气若游丝的趴在那里,不由心软道:“大师姐,肚子饿么?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李冉冉感激的笑笑:“不用。”
少年不忍,还想开口安慰几句,孰料后颈忽而被人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李冉冉虚弱的抬头:“谁?”
黑衣人也不理会她,干脆利落的劈断牢门,单手将她扛到肩上,随即飞速窜出……
不远处,有白影静静凝视,长长的一声叹息,飘散在空中,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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