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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趁着乱冲了进来,此刻的雍王府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混乱不堪。我穿着深色的氅子站在他们中间,原本就不起眼,就连匆忙而过的下人都没有留意到我。
听到远远地有人道:“侧福晋流血不止了,快拿参片来!快!”
然后有人端着一盆盆充斥着血腥味的水盆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味道甫一入鼻,便一阵恶心感蹿了上来,我忙伸手捂住口鼻,远远的,听得有隐约婴儿啼哭的声音,步子不自觉地就跟着那声音循了去。
这儿是内院,来往的人却是没外边那么多,我站在角落里,隔着一扇门扉可听到婴儿哇哇啼哭的声音,那声音哭得可真是嘹亮,叫人心坎里没来由地一紧,连鼻头都撑不住发酸。
身上很冷,我不停地打着颤,在那吵吵嚷嚷的声音中,我恍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音色:“还在出血不止么?别担心药,参片不要断,府里有的是!奶娘请来没有?”
那声音是那么熟悉,仿佛日日夜夜在骨血里都要流淌一遍,此刻听来,却是我一点儿也不熟悉的慌乱。胤禛,你乱什么呢?我偏头想。身后忽然吵嚷起来,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向我走过来,刚张了张唇想唤,却见他促着身后那几个方才在府外所见的妇人们往内院里走。
原来是奶娘呵……我怔然地偏过头来,忽然很想去瞧一眼那孩子,长得像不像胤禛呢……若是像,可有我腹中的孩子像?
我猛然想起我腹中的孩子却不是胤禛的,那一日的噩梦又重演一番在心头,正在焦灼之时,后背心被人侧拐一撞,我脚下不止绊了什么东西,竟是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直直地就摔了下去。
抬眸的那一瞬间,我看到胤禛绣着隐纹的袍裾,从我撑在地上的手背上擦了过去。那背影消失得迅速且决绝,丝毫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的滞顿。
我跪趴在冰凉的地上,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我一时没站得起来,就那么怔然地看着地面那凹凸不平的水坑,一双缠枝牡丹的鞋面,忽而稳妥地站在一小片凹下去的水涡旁,旗装下摆微微扬动着,这一幕何其熟悉,那一年在胤禛府上,我被他从小杂院里救出来,堂而皇之地冲入门中,不许任何人多嘴视探。
那一年,南苑或者四福晋,跟我现在的状况应是相似的吧。爷的眼里……看不到其他的人。
我忽而想起那时躺在床上,南苑和我说的一番话,她说:“那天……爷像着了魔障似的,吼着下人们去找大夫来,还刻意交代了不要请宫里的大夫,我来府里快一年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爷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其实……其实……素颜姐的伤势并不严重,我们替素颜姐脱了那层焦黑的衣服检查,也只发现了零零落落的灼伤,没有大碍……但贝勒爷看着素颜姐的神情,好像怕失去了什么珍宝一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地一笑,举眸之际却看见一只白皙素净的手向我伸来。那一刻我没有拒绝,稳稳地把手放了上去,借着四福晋的力站了起来,我的手很自然地抚上腹中孩子,轻吁了一口气,幸好无事。
我抬起头来,看到四福晋一如初见时那般稳妥沉静,找不出一丝一毫变化来,她亦凝着我,偌大的院子里,我和她在这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站着,竟有那么一瞬,相视而笑出了声。
四福晋带我站在廊檐下,这个角度可清清楚楚看的见房中事物。
隔着一层弥蒙窗纸,我看到胤禛小心翼翼地搂着那刚出生的奶娃儿,一举一动都格外小心,生怕自己一用力就弄伤了他。
拿起一旁穗花打的络子放在那奶娃儿面前逗弄,刚出生的小娃儿,竟也不哭不闹了,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我唇边也带上一丝笑,我想着,有那么一天,胤禛也会抱着我腹中的孩儿,像个慈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