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我似乎总是能说出在我预期以外分外情节。好像玩游戏支线剧情那样,不预期的,偶然突发的。
差别只是在于,游戏里好看的动画、美丽的回忆,总是能在储存以后,一次又一次回味,人物更是夸张地不真实,死掉了,叫个档案,就能再来过。
而我们之间的,他们之间的,死掉的,不论是回忆还是人物,就永永远远消失了。
我再也没有接过林妈妈打电话来说谢谢我照顾阿桃。
阿桃红扑扑的脸颊也似乎开始淡去,我甚至看过她惨白脸庞来上课的样子。大热天的,她包着厚厚的冬天夹克。
阿桃你怎么了,我还是会问的。嗯,没事、没事。而阿桃,却已经拒绝回答。
时间来去太快,即使我想后悔也没有余地了。孙力扬好几次拦住我,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但是只要开头提了吴字,我就拒绝收听。
后来连孙力扬都败给我了。他不再跟我提阿桃不再跟我提吴孟鸿,只是偶而几次看他好像忽然变三级贫民那样,早午餐不吃,饮料福利社都不去。
我想终究是我太迟钝,是了,是我太迟钝。
以为天空晴朗着,万里无云,却不了解,暴风雨已经在我身后没多远,我却一些些防备都没有。
在阿桃脸色越来越不好,班上风言流语越来越多,我才发现,几次跟我擦身而过的吴孟鸿身边并没有阿桃。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生。
他们笑着,说话着,好几次从三楼往下看,我都以为那跟吴孟鸿在中庭嬉戏的女生,是阿桃。那样追逐着,嘻闹着,曾经的。
但是不是她,因为我回头,就能看见坐在教室裏面,苍白像只鬼的阿桃。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一开始我是这样问自己的,我没有勇气去问阿桃。毕竟是我自己说过,对于他们之间,我不想再听到些什么。
趁中午孙力扬拎着巧克力来找我时,我终于忍不住问:“孙力扬,你知道阿桃跟吴孟鸿之间怎么了吗?那个长头发的女生是谁?学校不是有发禁?”
孙力扬有些疲倦地把巧克力拿给我,“他们分手了。多多关心林筱桃吧,她现在很需要你。”
“分手以后才想到我喔,真是够朋友啊。”我耸肩,低头翻着塑胶袋。错过了孙力扬脸上那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他忽然拉住我,扯了我一下,让我差点跌倒。
“张恺君。你还要这样多久?”他有些沉痛地问。
我抬头,莫名奇妙地看他。
“做什么啦?”
“张恺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楞楞地说。
我甩掉他的手,“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是你以前不够认识我!”
孙力扬沉默了,好半饷,他举起手,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动手打我,所只是倔强地回视他,他看着我,举起在我眉前的手迟疑一会又放下。
“你发夹歪了,”离去前他是这样对我说的,“多陪陪林筱桃吧。我以前不够认识你也好,你变了也好,多陪陪林筱桃吧。”
我把孙力扬的巧克力分了一半给阿桃。
阿桃只是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
放学后,我拉着阿桃跟我走回家的路,经过蕃薯老伯那,阿桃坚持不愿意走进那摊位,只愿意站在离摊位二十公分远的电线杆下等我。我无奈,只好买了双份的蕃薯,分了一颗给阿桃。我像以往一样开蕃薯皮,边走边吃。
阿桃也像以往一样,撕开了皮,小口小口吃着蕃薯。
这是我们将近一年来,又重新一起下课了。阿桃会好起来的,我撇头看着一路都很沉默的阿桃。心裏这样想的。我知道她难过,但我也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不提,不提那些过往的事情,她会忘记的,时间会带走的。
就如我所说的,我们还小嘛。谈什么恋爱?是不是?想着,我居然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了。
该死地,残忍地,洋洋得意起来。
我就这样天天伴着阿桃放学,她绝口不提吴孟鸿的事情,我也同样。只是她依然很惨白,白到一种让我害怕的感觉。
班上的流言也越来越大,后来我想不只班上了,学校只要有女生开始窃窃私语,那私语就会像箭一样,只只往我们三年一班这把心飞来。
那天阿桃的生日,我拿着包装纸,还有用大袋子装的布偶娃娃,还不忘提着塞满工具的盒子,在午休时偷偷溜进厕所。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开始研究怎么把这只娃娃包起来。好不容易把整只娃娃加袋子包在桃色的包装纸里,我继续跟缎带奋斗。
忙着中,我听见有人进来了,三四个女生。
“早分手了啦!”他们似乎持续着还没进厕所前就有着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