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君,妈妈的意思……”母亲瞧我不说话,为难地开口。
我其实想过听取父母的话,就这样北上吧,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某部分的我却强烈要我留下。我总是记得疗养院的人说过一句话,从哪跌倒就从哪站起来,逃避只会让挫折追着你跑。
“妈,我要留在高雄。”然后我终于开口这样跟母亲说,心裏有了决定。
“可是……”母亲面有难色。
“妈,疗养院的人跟我说过,从哪跌倒就要从哪站起来,我不想再逃避了。过去我就是一直逃避,才倒下去的。”我解释着。
妈看着我,似乎很惊讶我会这样跟她说话。她瞧着我,眼眶有些许泛红,然后她吸吸鼻子,掷起我的手,点点头。
“既然你这样决定,就这样决定吧。不过……如果有人问起你晚读的原因,我想、我想就说很单纯地重考,好不好?”
我了解妈的意思,一个发过神经病的人,嗯,我想不用多解释大家也可以了解。因此我点头,有点酸涩地点头。疗养院包容我们的感觉、社会无法体谅我们悲哀,现在形成强烈对比,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这瞬间还是令我有些难过。
永远都要被贴上标签了吧,我想。
不过即使难过,偶而泄气,我总是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啊,那么一段时间都走过来了,没有什么可以轻易打倒我了吧?心情不好时,我就翻开那本从疗养院带回来的笔记本,我把有关疗养院的东西都留在那个地方了,笔记本是唯一一样让我带在身边的东西。
因此在这寂寞漫长的日子里,我天天写着那本笔记本,写个长长的故事。夏天的脚步在笔记本页数越来越少的时候接近,然后在笔记本写完的那几天离去。
夏天离开了,笔记本写满了。因使我将夏天的衣服收好,我将笔记本收好。然后混在一片大学新鲜人当中,我伸开双臂迎接那迟来的大学生活,还有崭新的开始。
崭新的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