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请,一位!看茶咯!”小二笑着把毛巾褡在肩上,向酒楼里喊着。
“听说了吗?柔然人又打过来了,唉,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是啊,这些胡人,不事耕作,到处抢劫、杀人,简直是全天下的祸端。”
“听说了吗?高句丽人在辽州又在作乱,到处杀汉人,男的砍了头堆成京观塔,女的就奸污,做成肉脯……”
“听说那些胡人都会妖法,能叫出七丈高的妖怪来,用活人祭祀喂它,就能刀枪不入……”
“要是武悼天王还在就好了,唉。”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酒楼的一层都是些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围在一个老夫子的周围,打听着各地传来的消息。
“鸠吉利活佛要在城南做法事超度亡魂了!去拜活佛,能保家人平安啊!!”一个穿着殷红的麻布僧袍的小沙门在街上跑过,高声叫嚷着,引得酒楼里的众人都探出头去张望。
“鸠吉利又在给城外的荒坟做法事了,唉,也不知道哪个缺了大德的东西,把人家的祖坟都挖开了,尸体扔得到处都是,偷坟掘墓,就不怕菩萨怪罪,遭天谴吗?”
“这是好的了,在北边,田地都让胡人用羊、马糟蹋了,人没有粮食吃,只能吃人吃尸体,连坟里的祖宗都挖出来吃了,造孽啊。这样天下大乱,什么时候是个头呦……”
“去鸠吉利和尚那捐点供奉吧,别管那菩萨神仙的哪个有没有灵验,总为亲人求个平安啊。”
“哎呀哎呀,你不要这么说话!这是大不敬,菩萨要怪罪的!”
“……”
“战乱……人间这是怎么了……”一个颓废的短发男子,潦倒的坐在角落,趴在桌子上沉沉欲睡,桌子上摆满了酒坛。
“唉。”一个衣服皱巴巴的中年人把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进,向门口的小二招了招手。
“客官还要来点什么?”小二恭恭敬敬的走到中年人的桌子前,带着职业的笑容。
“你知道这家酒家什么时候开的吗?”中年人头也不抬,又将杯子注满了烈酒。
“小的不太清楚,听说是原来的那家富户遭了什么官司,搬走了,把这间门楼盘给了我们东家。东家把门楼改的酒楼。具体什么时候开的,小的来得晚,也不知道。”
“……这样,好了,你下去吧。”
“客官听口音似乎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万年城?”
“……”中年人没有说话。
“远游离落不曾归,乡音已改岁月催。儿童不识家书碎,犹笑白纸化蝶飞。”短头发的男子喃喃的嘟哝着,把酒壶又抱近了些。
中年人身子一僵,回头惊讶的看着那个颓废的年轻人。
“有什么可吃惊的,你一进来就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房子,又问了很多酒店开之前的事,傻子也听出怎么回事了。电视里净是这样的。”颓废的年轻人晃了晃酒壶,“小二,过来,加酒。”
“别喝了,你已经喝了不少了,酒大伤身。”中年人皱着眉头,按住了年轻人的手。
“伤身?这种不超过30度的饮料还能伤我的身?那小爷就算白练了。”年轻人抬起头,斜着眼睛看着中年人,眼睛里有感伤,有失落,有悲痛,却并没有醉意。
“妖怪!”中年人猛的向后一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流小道士,不懂就别乱嚷嚷,小爷哪里像妖怪了?”年轻人眯起了血红的眼睛,理了理寸许的羽状短发,盯着中年人。
“你……是修仙之士?!”中年人感觉了一下对方体内的力量,惊诧的站了起来。
“不才阐教门人。”年轻人又往自己嘴裏无用的灌着酒精溶液,期待着几乎不可能的醉倒。
“仙长有礼!下界后进小道……”中年人惶恐的站起来就要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