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纺织厂的问题积重难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任的领导班子工作上有缺点,但非常时期,相当于临阵换将了,是不是慎重一些?毕竟谢蔚山他们对工厂是熟悉的。”董维辰立即表态反对。
程恪在心裏叹了口气。他知道谢蔚山是胡友荣线上的大将,胡友荣绝不会轻易放弃谢蔚山。董维辰作为常务副市长,站出来反对,力度是很大的。果然,其他的常委们基本都表态反对现在调整纺织厂的班子。只有市委副书记欧阳春赞同自己的意见,认为有必要做人事上的调整。
欧阳春是外来户,他的声音不足以扭转局势。
“那就照大家的意见来吧。暂不做人事上的调整。”胡友荣道,“不过,轻工局以及晓波同志要对谢蔚山等纺织厂主要领导提出严肃的批评,指出他们的错误,责令其改正。”转头看着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程恪,“如何尽快扭转纺织厂的困境,就请程市长牵头,召集有关部门抓紧研究。银行那边我会跟他们打招呼的。正好中午和工行印行长有约会,程市长也一起去吧?解决国企的困境,还要银行大力支持嘛。说来说去是个钱的事。有流动资金注入,情况就会缓解。”
在座的常委们都清楚,依赖流动资金的补充无疑是饮鸩止渴。何况银行也未必一直给市裏面子。胡友荣这样定了,就表明纺织厂的问题还在原来的老路上运行。改制或者引入新的投资者就不再考虑了。
程恪晚上约了荣飞到家,跟荣飞讲了白天常委会的有关情况。程恪确实有让明华服装收购北阳纺织厂的打算。也跟荣飞交流过。没想到出了堵马路的事,进而发现谢蔚山的问题。但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胡友荣亲自为其拉贷款,力保谢蔚山。
“这是饮鸩止渴。”荣飞道。
“你有什么办法?”
“程伯伯,我觉着你必须反击了。这样下去会越来越被动的。”
程恪垂下眼睑,“反击?怎么反击?”他当然想反击,但胡友荣死死压制着他,谈何容易。
“或许这个谢蔚山就是突破口。”荣飞忽然有了主意,但他不能对程恪说。
因谢蔚山买走了爷爷留下的祖产,对这个一手搞垮纺织厂的牛人残留着一些记忆。此人在世纪末(大致如此)才下台,不久就被实名举报,在其妻弟身上纪委找到了证据,顺藤摸瓜,使得谢蔚山在临近退休时进了大牢。
时间虽提前了十年,但谢蔚山这条癞皮狗贪贿是可以肯定的,能不能不动声色找到其贪污的证据就没有把握了。荣飞决定试试看。
第二天早上他跟母亲问起谢蔚山的情况,前面是从年前堵路聊起的,魏瑞兰是纺织厂的老工人,对谢蔚山的家庭情况还真是清楚。当问到谢蔚山的小舅子时,魏瑞兰惊讶道,“你怎么打听他?他这几年可是捞够了。几年的采购科长,早养肥了。”
记忆里谢蔚山的妻弟自己开着一间小公司的,看来是后来离开了纺织厂了。荣飞随便糊弄了母亲两句便出去了。
事情交给了黄天和邹铁。邹铁进总部后黄天被调入总经办当了副主任。不再当司机了,而是学着做起了管理。
荣飞设计的联投系统的职务体系有些另类,和一般企业不一样。是按职别分类,而不是按职务定薪。只有上到一级公司的副总级别后才是按职务确定基薪的。这样做是避免下面一些优秀的业务技术人员盯住管理岗位。因为荣飞对国企内职工拼命当官有着深刻的印象,因为只有职务上去了,薪酬才会高起来。一些很优秀的技术人员也去当中干去了,实际上是人才使用方面极大的浪费。
因此,联投一级公司老总一下的人员分为技术、技能(技术工人)、业务(管理和销售)和服务四大类。按照级别计薪。总部与旗下各企业又有不同,但四类人员分别计薪是一致的。每类设有数岗至十余岗。黄天就是走的服务岗。目前升至三级了,邹铁因进入联投时间短,还是一级岗。这个体系下会出现职务高的级别不一定高的现象。
荣飞将监视谢蔚山及其小舅子的任务交给了这两人,没有说详细的情况,只是讲明这个姓谢的和姓周的绝对有经济上的问题,我们无法去查账,只能用非常手段在不惊动他俩人的情况下找到证据。邹铁和黄天接下了这个任务,只对荣飞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