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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他一身素衣出门,穿过一道寂静密林,黑色长靴踩过沙沙落叶,飞鸟的羽翼煽动滴滴晨露,不消片刻便湿满全身。
做个夜行者也挺好的,他发觉自回漠北后,他的话便越来越少,当年一心想早些回家日夜守护的女人,虽然她后来改名叫蓝若夜,但再见发现曾经落在心底的誓言也如风轻浅,而另一个女子则轻易取而代之,让他日思夜想、彻夜难眠,蔷儿,你如今身在何方?
十三婶经常当面同他告状,说十三叔是个妥妥的渣男,常常夜不归宿,他总一边安慰他婶子,一边想着那个叫蔷儿的小女子,思量自己算不算也在渣男其列!
应该不算吧,他想。
越往密林深处行走浓雾越大,身侧几株梧桐树横起的枝桠上站了几只黑鸦,他刚走过鸟儿便开嗓叫唤,一嘴聒噪,似同心绪不大协调,近来雨水颇多,漠北日后大有北国江南之前景,他打算把漠北变成一座真正的江南,不仅如此,等真到了这一天,他一定正式把漠北城更名为寂月城!
可是,蔷儿,没有你的寂月城,是不是很寂寞呢?难不成寂寞城才是他真正最后的归宿?
不,不会的。
“本王想说什么便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便一定能到什么,本王无所不能”!雾气颇深,他站在野人山山顶吹风,全身上下不觉干冷,山脚下无忧河水岸茫茫白烟一片,他感知山河好似跟着云雾一起旋转,天边隐约透出来一丝金光。
“蔷儿,你知道的,我并非特别的喜欢寂月这个名字、寂月这座城,蔷儿,不过因为你”。
天边火烧的越来越旺,当年他第一次同她说上话时,眼神像个热切的小迷弟,那年那天那时也是这般光景,云渐飞,霞光万丈。
“我猜姑娘你一定叫云霞”?十多年前,寂月城那个晚上他对她说,五年前,那个晚上他又复对她如是说,
他认为这算是苍天冥冥之中的轮回。
“为什么”?五年前,她一如既往般皱眉,一脸不为所动模样,眼神同初见时一模一样!
“看云就知道了”,他说完,见她大眼一瞪,幸好他习惯了她总一开始的冷淡,明白他的蔷儿定然不喜欢旁人说的这些或真或假恭维话,又或她这般出身的女子冠冕堂皇的话听的太多,早已经起了极强的免疫力。
“公子就别白费力气了”,她淡淡说,看也不多看他一眼。
“蔷儿,我是乔北啊”,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赞美的话!五年前的她不知道,十多年前的她更不知道。
无忧河起风了,河雾腾空飞升成云,云在天边幻作各种动物图案,山涛也跟着掩映在茫茫白雾中,他闭上眼睛感知自我,身体在渐渐下沉,灵魂在飘渺上升。
人间仙境,多年前,他第一次站在寂寞城寂寞顶,第一次有了这种超然若仙的感觉,后来他便尤其贪恋这种味道,不似在人间。
“神仙也应该在江湖,不然多寂寥”,寂月城的一个夜晚,他从青湖南岸横渡到青湖北岸,光着膀子,刚从河中央露个头换气时,一只脚“蹭”的一下踩到他脑门上借力,人影若飞烟而过。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蔷儿那丫头,彼时他已跟她很熟,经常叫她女侠。
“你爷爷不是说你在家闭关修仙了吗”?他从河里钻出来遥遥的冲着她喊,只是此刻她人已不见,只留下一道音,她说,“神仙也应该在江湖,不然多寂寥”。
听后,他乐呵一笑,然,这才发现正对面岸上垂柳阴影里大半夜竟还有纳凉之人,不辨男女,而他正裸着半个上身白花花的肉倒映在水里。
那丫头她应该没有看见,他直觉亏的有点大!
身后丛林中似乎有响动,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无忧河发出怒吼,云层铺成一道道利剑,对手是山风召唤而来的千军万马。
“蔷儿,五年前你说你好似厌倦了江湖、厌倦了人间,我知道你已不再是寂月城我当初遇见的那个小丫头,你说你的心很空,我当时只顾难过,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心也会如此的空,很多时候我想那个手握利剑、满目威严、独坐高堂的人,他一定不是真的我”!
“蔷儿,这些天我总是会梦见在寂月城离去的那段时间,梦里总青草一片,现在回想我在那座城忙于权谋,委实没有为你做过几件特别的事,唯一的一件便是驾船带你去你的老家,看青山远走、流云高飞,晚上我们在空旷的院落里架起炉火,你指着挂满银河的天,你说,乔北哥哥,多年以后,你要去天上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