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王上”,阿恩跟阿呆猛的举起剑,可徐夫子速度太快,他还是硬生生的闯到漠北王跟前,刚抬起的一只脚突然站定不动,鲜红的血顷刻染红了脚下的水面。
“夫子”,她猛的想跳下去,她看见漠北王手中的金斧锋利的斧口刺入徐夫子的胸膛,时光横亘成一道永久的墙。
“他用爷爷的宝物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老人”!她的心不知已寒过多少次,明明说好了不要再爱这个人,只是还是要给自己很多幻想,心灭一次再亮一次,如此循环往复,不死不生。
也许会有那一天,自己看见他的心不会再跳跃出光芒。
爷爷说,“信仰、正义、永存与爱,杜家祠堂千百年来,唯这八个字,世世代代,永不消磨“!
“你还记不记得你爷爷在去寂月王城前一天晚上对你说的话”?孔雀的问题总是出其不意。
“记得”,她说,视线往下,她看见漠北王正一步步像无忧河上的她走来,她连连摇头,步步后退,蓝若夜猛的挡在了她面前,
“韩公子,麻烦您带小姐离开”。蓝若夜再次挥起了剑。
“谷雨兄,保重“,陈汉阳挡在韩谷雨面前,并肩跟蓝若夜一起站立,
“王兄,您,我,还有谷雨兄,我们三人兄弟一场,如今,您若依旧不肯放过谷雨兄,那就先过我这关“!
陈汉阳挡住漠北王陈寒的去路,他知道他这一刻一定很伟大,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将那女人护在身后面,“永别了,韩川”。
“汉阳弟,她遇见的是十年前的我们”,
“谷雨兄,我不明白”?
“十年前寂月城白鹤古镇那场□□,我受了很重的箭伤,差点死在那里,我告诉漠北王包括你们所有人,我说是因为陈妈妈的侄女,其实不过是用一个假的事实去隐藏一个真的事实罢了”。
“可是十年了,表哥找了她那么久都没找到”,
“是啊,现在我要送她回去了”,
“为什么是你,你又要我如何做”?
“我了解漠北王,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直拥护他且又有血缘关系,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挡在她身前”!
无忧河河上风烟又起,韩谷雨抱起她站到圆形长木上,高大的身躯紧紧在她身后护着她,他一扬手,长风吹开一条阔道,脚下的浮木有如顺流而下的潮,
“天光会打开通往无忧河彼岸的路,记住,只有不到半柱香时间”,这是他师傅云天外最后一次见他时说的话。
她看见无忧河上的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漠北王一眼,那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言,深情寡淡依旧难掩伤痛,她的泪忍不住当场落了下来。
“爷爷说,蔷儿,你一个人悄悄离开杜家,谁也不说,谁也不带”!她体力不支,在云端上坐下,好像失了整个魂魄。
“是啊,最后你还是带了大白”?孔雀跟着在她身边坐下,她泪着眼看着孔雀,直到无忧河下的她眼前迷雾似森林,背对着她站立依然还在回望的男人,他有好看的后脑勺,宽阔的肩膀,这一幕她突然想起那个寂月城的晚上,替她挡箭推她入河的男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男人就是韩谷雨。
“我能抱抱你吗”?她虚弱的说,孔雀沉默将肩膀送了过来,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他想告诉云蔷,“狗也是有灵性的,它知道你一直爱着那个叫乔北的男人,即便后来它必须为杜家报仇也是悄悄的、独自的,死都未曾让你知晓”。
他看见无忧河下方的的漠北王,那男人说,”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漠北王说完,伺从阿恩突然对准蓝若夜举起弓箭,“王兄,不要啊”,陈汉阳突然张开双臂挡住蓝若夜,开弓没有回头箭,漠北王见陈汉阳倒在蓝若夜怀里时,眼睛还是直了一下,
“既然你选择了韩谷雨,就不再是我兄弟”!四望山雪山的寒顷刻在漠北王身边汇聚开来,他想起那个黑熊的梦,他不要做强者爪下之人,他要做强者,师傅曾说,“你要升华,要超脱凡胎,所以,你必须放弃这世间所有的情感,冷心冷眼、无牵无挂”!
“他是你亲弟弟”!蓝若夜突然站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你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主子之间的事吗,眼下我不过是看在你家主子是我岳母的份上饶你一命,蔷儿若真的走了,这就是你下场”!漠北王将手中的珠子一转,清亮的一团光,一柄闪着幽灵光芒的黑羽跨过无忧河水的上方,
“你默默为我做那么多,仅仅因为你是我外公云天外的唯一徒弟,还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
她刚说完,等不及眼前人回应,那人已不见,刚刚还有温度的地面上,唯留幽蓝色的“泉”字令牌。起身、奔跑、追赶,黑色箭羽擦过流的云,这些年,她跟爷爷怎么错过这么好的人,他说,死就是永恒,真的会永恒吗?
体力不支她终于倒下,无忧河被血染红的水,一柄黑色的箭直直射入韩谷雨的胸口,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女人,深深回眸的眼,好似已看透这人间。
清亮的一团光罩着漠北王,他看见被烈火撕扯的那个夜晚,熊熊剑火烧过白鹤古镇,烧到青湖,他在光里看见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从漫天火光的大宅子里救出一个女子,那男人一路护着那女子奔跑,玄铁的剑发着幽寒的光,
光影一闪,他又看到古朴的一座深红宅子,雪白宫灯错放一层一层至最高处向下铺成一面挡风的墙,高大的门楣上“百合氏”三个如雪字在隐约的光里招摇,
阿呆站在一个伏地老者的身后,像静默的鬼魅,天边的星猛一闪,他知道是子时了,他看见阿呆抬手,右手一柄龙头宝剑,是他钦赐给阿呆的剑,手柄刻着“漠北”二字!
突然阿呆像被谁操纵了般,脑壳猛的一动,极不协调的左手朝老者后颈一挥,然后侧方倒地。
夜色昏暗,远远高高的梧桐树上,仿若立着一道人影,他旋转天光拉近了看,那人仿若也能看见他般,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长笛,戴一顶孔雀面具,他突然想起也是这天晚上,他败在洛城国师云天外的手上。
“你走吧”,云国师扬了扬手中的长笛,
“为什么”?他固执的不肯走,他并不是那种渴求苟活的人,输了便输了,他认。
“有人说你不能死”!
“谁”?
“问你自己的心”。
我自己的心?他想了想,确定他把心早就给了那个叫云蔷的女人,可是如今她真的要离他而去!
“蔷儿,我已经死过太多次了,恐怕再也活不了了”!
“不,不会的”,她跪在云层里连连摇头,她看见抱着韩谷雨茫然坐在无忧河河面浮木上的女人面色苍白,而带着天光的漠北王正一步步向她走来,虽一脸歉意,
“蔷儿,对不起”,他刚刚还是在光里看见韩谷雨拼劲全力将她从青湖的岸上推下水,他看见她回眸凝望,杜家被倾塌成灰烬的门楣,眼里有泪有伤,他的心从未有过的痛,他看见真的大白同样深深凝望,好似这狗能看见感知未来,一眼将他看穿,无法挽回的忧伤结局。
“是你把她带过来的,大白”。泪湿了眼,漠北王看着湖面那女人,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他跟她有了孩子,他想告诉她,无时不刻,真的好想她,
“蔷儿,师傅说,有了天光,我们便可神仙眷侣、肆意江湖”。
“乔北哥哥,我们从未在同一个江湖”!
她看见湖上的女人抱着韩谷雨向水中一滑,无忧河一池宁静深潭,天光光眼突然跟着向下一挥,流水不再浮动,河影不见,眼前只有一方平川,深深浅浅,纵横蔓延,白衣男人站在坑坑洼洼的河谷地内,圆月下的影子拖的无比长,
“我们这是永别了吗,云蔷”?(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