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东和父亲走后,我去敲书房的门,亚欧开门。我简单地说:“他们已经走了。你的伤需要处理吗?”
他的左眼眶已经青紫充血,但神情倒是平静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一周打三次壁球,体力与反应能力都很好,明明可以闪开的。”
他并不否认:“其实没必要让我躲起来,我可以跟爸爸解释。”
“解释什么?说你不会与我离婚吗?不必了。爸爸来这一趟也好,现在我的同事、家人全都知道了,我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遮掩,可以坦荡面对以后的生活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七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是这样挡在我前面。”
我怔住。
如果他不提,我几乎忘了,七年前,我确实也曾不顾一切挡到他与另外三个人中间。
那个时候,我下决心与他在一起之后,约男友出来谈分手。这是一次注定不愉快的见面,我所能说的只是:“你很好,但是……”“是我不好,请原谅。”“对不起,我很抱歉。”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些,大概都会愤怒,但我不得不说,男友实在很有风度,只质问我几句,最终保持了沉默。
我还没想好如何跟父母交代,孙亚欧便再度消失了。
我打他手机,他不接听,给他短信,他不回复。我在焦灼之中想,哪怕是第二次栽到同一条沟里,死也要死个明白。下班之后,我找到他的公寓,却在楼下碰到两个男人正跟他大打出手,另一个男人在一旁袖手而立。他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到墙壁上才站住,那两人还要继续动手。我不顾一切冲过去,挡在了中间:“你们怎么能打人,快住手!”
他们硬生生收了手,不耐烦地喝道:“让开,不然我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连你一起打。”
孙亚欧粗暴地一把推开我:“走开,这裏没你什么事。”
我固执地站回他身前,问那两个人:“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看向立在旁边的那个人,我也看过去,一下认出他居然是我前任老板的长子,大吃一惊:“蒋总,亚欧与你们公司的纠纷正走法律途径解决,何必动手?”
他从头到脚打量我,微微皱眉说:“你看着眼熟。”
我在他公司任职是三年前的事,而且只是一名普通职员,与他没打过几次照面,没料到他对我有印象。我不接这句话,只是说:“我是他女友。蒋总,有话请好好说。”
他盯着我,露出一点玩味的表情:“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我强作镇定地回答:“失业,惹上官司,得罪了蒋总和董事长,大致是这些吧。”
他哈哈大笑:“那你还愿意跟着他?”
我仍旧没接这句话:“蒋总,官司缠身已经足够他应付,何必还要动手,请放过他。”
他收敛笑容,哼了一声,不再理我,对孙亚欧说:“这个时候还有女人愿意跟着你,算你行。今天权当给你一个教训,我把话放在这裏,那件事如果你胆敢讲出去,谁挡在你面前也救不了你。你最好识趣。”
等他们走后,我要扶亚欧,他摇头,一把甩开我:“我没事。”径直上楼。
我当然知道,以他一向的孤傲,根本不愿意让人看到如此狼狈的一刻,但我还是去药店买了消毒药水、碘酒、纱布,上楼敲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门。我给他处理伤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一脸不耐烦:“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
情急之下,我讲着连自己都觉得蠢的话:“亚欧,我只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