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也没用。”
“但是说出来总比让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胡乱担心好。”
他神情总算缓和下来,叹一口气:“他们父子在官司上跟我纠缠不清,意图把我拖垮。我实在耗不起这个时间,传话过去,要公布他们一个违规信托的证据,让他们撤诉,从此各走各路。他们急了眼,所以找上门来威胁我。”
“他亲自出面,说明这个证据对他们来讲关系重大。如果好好谈判,也许能够解决你的问题。”
他看着我,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你与他性格都很强硬,由你直接去说,好像是下最后通牒,他自然不肯接受,如果……”
“如果由你去说,就能挽回,对吗?”
我听出他声音里蕴含的怒意,柔声说:“我也只是想帮帮你。”
话犹未了,他已经将茶几上的东西悉数扫落:“许可,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挡在我前面,更不需要你代我去向他摇尾乞怜。”
我呆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看问题。”
“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
他的话尖锐而真实,我确实不了解他,可是我爱他,多么矛盾。人一旦陷入爱情,智商与自尊似乎都同时归零。我没有再说什么,默然收拾一地狼藉之后,拿起自己的包预备离开,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垂头看他的手,再看向他,他颓然叹气:“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他的眼睛幽深,我被他那一刻流露出的苍凉孤独打动了。我想:他内心世界是丰富的,我只是需要时间走进去。
现在想想,我只能自嘲地笑:爱情何止让人盲目,还让人颠倒因果,不问缘由。其实你只是爱他,爱到愿意抓住任何一个可以留下的理由而已。
回头审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回忆变成了一件对自己格外无情的事情。
我涩然回答:“以前我做的,都是我认为值得去做的事。至于今天,请不要想多了,我怕受伤害的是我父亲。”
我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只听孙亚欧在身后说:“可可,让我们试着重新开始吧。”
我站定,迟缓地回头看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说:“孙亚欧,你以为你讲出了复合的金句,我就必须感恩收下吗?”
“不,我知道你会拒绝。可是至少考虑一下,给我一个机会。我大概不值得你爱了,但尝试维护一个完整的家,我知道对你还是有意义的。”
他曾经自诩,他只要做足准备,就可以在谈判中说服任何人。也许他把我也当成了他的说服对象,并且找准了最能打动我的地方。
完整的家。那是我母亲曾经穷尽一生维护并给予我的,对我来说,当然是有意义的。
可是我生活里不明不白的事情已经太多,我还是必须要问:“为什么?你明明既不爱我,也不爱孩子。”
他长久地看着我,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开了口:“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愿意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