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玉儿在赫兰围场对我的刺杀,让我决定即刻便离开北胡,夜长梦多,我继续留在此地难保不会发生其它的变化。
傍晚时分我们已经来到距离乌库苏城以外十多里的草原,回首遥望乌库苏城的方向,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雅克道:“总算可以返回阴山了,我有些想念部族的兄弟们了。”
突藉笑道:“你应该是想念你的那十几位妻子吧。”
雅克哈哈笑了起来,他看了看我道:“这次平王的收获最多,不但成功迎回了安王的遗骸,还得到了北胡小公主……”他看到楚儿冷冰冰的表情,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笑了笑,放缓了马速,远远落在我们身后。
我轻声道:“你还生我的气?”
楚儿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地,你在你父皇面前该如何交待?”
我叹了口气道:“单单是静德妃那一关,恐怕就很难过,安蓉公主乃是她的掌上明珠,她岂肯将她嫁入北胡,这件事恐怕要费一些周折。”
楚儿道:“我也担心这件事,姑母一直有意将她许配给汉国三皇子项达生,便是安蓉公主自己也早已做好了嫁入汉国的准备。”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只是一个意向,并没有成为事实。”
楚儿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恐怕这件事你必须亲往康都向父皇解释。”
其实就算没有和亲之事,我也必须护送胤翔的骨灰返回康都,内心中早已做好了面对任何困难处境的准备。
回去时的心情并不比来时轻松,路程显得格外漫长,途中又不巧下起雨来,五天之后我们方才抵达了阴山穿云谷。
留在谷内养伤的唐昧早就已经望眼欲穿,收到我们返回的消息,他在普蔓的搀扶下出来相迎。从他的步伐来看,唐昧的伤势複原的不错。
我笑着来到他的身边,唐昧示意普蔓放开他,大步来到我的面前,深深一楫道:“公子平安归来,唐昧不胜欣慰。”
我哈哈大笑,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直起腰来:“唐昧!你这些日子倒是分流快活,我们几个是风尘仆仆,改日定要好好地惩罚你一番。”
一旁的普蔓慌忙道:“他受了重伤,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要惩他?”
身后突藉几人同时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妮子竟然如此维护唐昧。
唐昧一张面孔涨的通红,显得尴尬异常。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有普蔓为你求情,我这次便不重罚腻了,罚你在穿云谷中养伤,直到伤势痊愈方可返回宣城。”
“真的?”普蔓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又哄笑起来。
普蔓杏目圆睁娇嗔道:“笑什么笑?我便是想留唐昧在身边,有什么好笑的?”
唐昧皱了皱眉头道:“普蔓!不得无礼!”
普蔓美目望向唐昧马上变得无比温柔:“外面风大,我还是扶你回去歇息。”
我笑道:“唐昧,你重伤初愈,还是回去歇息吧。”
当晚我们便在着穿云谷歇息,晚饭之后,我找到雅克,看到他正在和一个族人商量着些什么,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看到我那名族人慌忙离去,我在雅克身边的木桩上坐下:“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雅克叹了口气道:“蒙里多投奔了海芜族。”他随即又解释道:“海芜族和我们叉塔族是世仇,他这么做等于背弃了我们的祖先。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一刀杀了他。”他真诚地向我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蒙里多是我放走的。”
我淡然笑道:“你和他曾经是结义的安答,又岂能不念及兄弟情义,换作我也会这样做。”
雅克满怀歉意道:“这件事终归是我对不住你。”
我呵呵笑了起来,真挚道:“这次能够顺利往返北胡,全赖雅克兄全力帮助,胤空和你颇为投缘,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是否答应?”
“平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做到,我必将全力以赴!”雅克爽快地答道。
我微笑道:“此事对你来说一定不难,又有意和你结为安答,不知你意下如何?”
雅克虎目灼灼生光,激动地握住我双臂道:“雅克乃是一介草莽,如何高攀得起。”
我大声道:“君子相交又何须在乎身份地位,富贵如浮云,功利如浮云,只有兄弟间的真正友情方可长存于天地!”我之所以提出和雅克结拜自然有我的一番想法,叉塔族在阴山各族之中实力最为强大,雅克身为部族的首领,在本族的威信极高,我和他结拜之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跟叉塔族处好关系,长期以来困扰宣城北部的问题也可以顺利得到解决。
雅克重重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他转身向一旁的木屋走去,不多时拿着两个酒碗出来,他微笑道:“你们汉人有以血誓盟的说法,我们便按照那个规矩办。”
我和他互叙生辰,雅克长我九岁,按理是我的兄长。我们跪在大树之下,堆土为炉,插草为香,恭恭敬敬的行结拜之礼。
我和雅克用腰刀割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酒碗,饮尽血酒,而后将酒碗摔得粉碎,我们同时发出爽朗的大笑。
“兄弟!”
“大哥!”
按照叉塔族人的规矩我和雅克互相交换了腰刀。明月初升,我们在大树下尽情痛饮,我忽然想起另外一位结拜的大哥燕兴启,比起他,我和雅克的友情要真挚得多。
雅克道:“从今日起我们叉塔族人再也不会滋扰宣城的土地。”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过去的事情,我们兄弟又何必提起,不过大哥难道就打算带着部族人生活在这阴山之中?”
雅克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又有谁想终日生活在动荡之中,可是阴山各族并不团结,相互之间争战不断,北胡又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往南便是大康,我们只好在这夹缝之中谋求生存。”
我和他碰了一下酒碗道:“大哥,有没有想过让族人继续放牧?”
雅克苦笑道:“便是我想,又哪里能够找到草场?”
我微笑道:“宣城以北大片的草场常年荒芜,你为何不考虑一下呢?”
雅克有些发怔地看着我:“兄弟,我们并非大康子民,有怎能有权力在那里放牧?”
我哈哈笑道:“那大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叉塔族究竟属于哪个国家呢?”
雅克无法回答,沉默了下来。
我起身来到大树之下,用力拍了拍树干道:“汉人如何?胡人如何?只要成生在这个世界上,便应该有他们生存的自由,更应该有属于他们的土地。”
雅克随着我站起来,凝神倾听着我的话。
“这世上本来没有这么多国家,每一片土地,每一片草场都是属于大家共有的,长期的战争让这片土地四分五裂。”
雅克重重点了点头。
我盯住他的双目,郑重道:“我们既然可以结拜成兄弟那么叉塔族人为什么不可以和汉人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呢?”
雅克流露出激动无比的目光。
我大声道:“我要让这片土地成为各族人生活的乐土,人们之间没有界限,没有隔阂与纷争。”
雅克激动道:“兄弟,告诉我究竟该怎样去做,哥哥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
我微笑道:“大哥,这次我返回康都之后,会面禀父皇,一定让他同意我的建议。”
第二天雅克亲自将我们送到阴山脚下,这次依依不舍地离开。对我来说这次北胡之行起到的效果,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
唐昧和普蔓的感情,我和雅克的结拜,无形之中已经和叉塔族形成了坚固的盟约,宣城北方的危机将会得到彻底的解决,现在我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便是和亲之事。
接到我们平安返回的消息,云娜、燕琳等人一早便迎了出来,看到我矫健英武的身影,诸女禁不住流下欣慰的泪水。
我逐一将她们拥入怀抱,却没有看到慧乔和瑶如的影子,问过云娜才知道瑶如病了,慧乔留在王府照顾她。
我心系瑶如的病情,率先纵马来到王府。
走入瑶如的房间,却见瑶如一脸苍白地靠在床上,慧乔正在给瑶如喂药。
二女看到我,美目中同时涌出晶莹的泪水。
“公子……”瑶如颤声道。
我上前接过慧乔手中的药碗,轻声道:“我来!”
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瑶如苍白的俏脸滑下,我悉心地将汤药喂她服下。
慧乔轻声道:“瑶如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加上思念公子,病情方才出现反覆。不过现在已经开始恢复,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慧乔欲言又止,瑶如大声哭泣起来,我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怎么了?”
瑶如泣声道:“公子……我……我对不起你……”
慧乔幽然叹了口气道:“瑶如腹中的胎儿不幸小产了……”
我心中一沉,这对我的确是一个打击,不过瑶如此刻的痛苦应该在我之上。我搂住她的香肩,轻声劝慰道:“不妨事,我们以后还可以再生。”
瑶如在我的劝说下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沉沉睡去。
我和慧乔来到门外,我低声道:“慧乔,她只不过是风寒而已,又怎会小产?”
慧乔咬了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道:“有件事我想最好还是告诉你,瑶如前几日突然独自到山神庙祈福,我找到她的时候,居然发现还有一个男子在那里。”
“什么?”我失声道,胸中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难道瑶如背着我干出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慧乔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我当时觉得奇怪,便悄悄躲在一旁听他们说些什么,我听到瑶如竟然叫那男子哥哥。”
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向来那男子定然是田玉麟无疑,不过田循已经逃走,他又来找瑶如干什么?
慧乔道:“那男子好像要带她走,瑶如坚持不走,慌忙之中摔倒在地上,等我冲出去的时候,那男子已经逃走了,这件事我一直装出不知道内情的样子。”
我咬牙切齿道:“他日我若见到田玉麟这混帐,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方解我心头之恨。”
慧乔叹了口气道:“瑶如这些日子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你最好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点了点头,轻抚她的俏脸道:“慧乔,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慧乔温婉笑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我呵呵笑道:“有什么事情,晚上我们在床上说。”
慧乔轻声啐道:“晚上你何尝老老实实的说过话来。”我看到她娇羞可人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荡,将她娇躯揽入怀中,捉住她温软湿润的樱唇,用力亲了一个嘴儿。
慧乔红着脸推开我道:“你也不怕下人们看到。”
我笑道:“这是我的府邸,连亲吻爱人的自由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