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识疑兵庞会走廖化 布全局邓艾度阴平(2 / 2)

三国外志 赤军 2144 字 2个月前

我猛然睁开眼睛,从榻上跳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细节。亲衞回答说:“料是蜀人知我势大,不能抵敌,留下三、五百人为疑兵,余部尽数退去了。留守之将胆怯,主动开门归降,迎了庞将军入营。”

他奶奶的,还以为下半夜将有一场好厮杀呢,没想到却扑一个空。三、五百人济得甚事?全部砍下脑袋来还不够报功的。我匆匆整顿停当,才出帐门,就看到禽兽、锺爱华、李越等人全都立马帐前等令。我朝远方一指,对他们说:“贼寇料走不远,速速往追——以二十里为限,不得越界,以免弄巧成拙,切记!”三将领命而去。

于是我留下田续继续守着旧营,自己亲率大军开入桥头。庞会早带着投诚的蜀将前来,此人二十多岁年纪,瘦小枯干,一望而知是西川不开化的蛮子——其实我以貌取人了,事后才知道,这家伙祖上竟然是沛国人。

我询问端底,蜀将回答说:“走卒姓秦,单名一个瑟字,草字子知,是右车骑将军配下右军第二都尉。”我闻言一愣,严岸及时凑到我耳朵边,低声提醒说:“伪右车骑将军乃是廖化。”

原来姜维是昨日晚间夺占的桥头,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东去了,留下右车骑将军廖化并四千人断后。廖化本想以疑兵之计迟滞我军三、五天的,但我派庞会反覆叫阵,被他看出不对来,知道我军若是休整过了,以逸击劳,他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就在四更时分悄悄地弃营而走。临行前他留下向来满口忠义道德的秦瑟,关照说:“敌军再来,你远远放箭便是。此番为国捐躯,我定会上奏天子,追封显爵,你家中老母妻儿,廖某终生供养,你且放心去吧。”

秦瑟一肚子苦水没处吐,这才后悔自己平常干嘛老把“尽忠死国”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如果退缩,肯定当场就被廖化给一刀两断了,于是只好满口应承下来。应承可是应承,廖化前脚刚走,他立刻就打开了营门,迎接庞会进来。

当然,以上所言,一半是我分析出的结果,秦瑟本人开口闭口就是“早有归正之心”,可我根本就不会信。听说蜀军断后之将乃是廖化,我多少有点吃惊,想那廖元俭虽然没什么本事,终究数十年将军当过来了,没有计谋也有经验,这回他料中我的计划,跑得比兔子都快就是明证。禽兽等人去追别人还则罢了,去追廖化,恐怕捞不到什么好处。

那可怎么办?丢失桥头在先,纵敌归逃在后,连首级都砍不下几个来,怎么向司马公交代呢?我低头望望秦瑟,问他说:“廖化若知汝归降,回蜀中杀害你的家人,奈何?”秦瑟装模作样抹抹眼泪:“走卒但思反正,归附天朝,父母妻儿的性命,全在廖贼一念之间,实无从顾忌也……”

他奶奶的,贪生怕死,小人到了这种地步,留你何用?于是我冷笑一声:“这也容易,我砍下你的脑袋,就说在战阵上取得的,自然廖化不疑有他,会养你家人一辈子,岂不是好?”秦瑟闻言大惊,还待呼叫饶命,我早叫亲衞封了他的嘴,硬拖出帐去了。

庞会劝说:“虽是卑鄙小人,终究主动归降,今日若取其性命,恐怕塞了日后归附者之路。”我回答他说:“此是势急而来,其心非诚,有何可悯?况你我在桥头不经一战,夺得空营,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将其所部尽数砍了,就说大败廖化,力夺敌营,岂不是好?”庞会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下令把归降的蜀军全都枭首示众。

天亮以后,禽兽等人空手而归,果然追出二十里地,连根廖化的腿毛都没能看到……

我复夺桥头谷的第二天,邓艾率军赶到了。双方各述战果,听他说起在强川口斩首数千,我这个又妒又恨呀。谈起今后的行止,邓艾说:“姜、姜维既已突破桥头,定然与董、董厥等合兵一处,扼守剑、剑阁……”我试探性地问他:“你我并军一处,往援锺镇西么?”

邓艾摇揺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打了磕巴。他抬眼示意跟随前来的刘睿,刘睿解释说:“于路已与邓将军商议,剑阁是蜀中巨防,界山为门,便有百万大军,难以排布,也是枉然,咱们再去增援也是无益的。由此西行不远,崇山峻岭间有一小道,可通江油,不如负粮疾行,潜出敌后,则剑阁必落也。”

我瞥了一眼邓艾,不禁心中暗笑。虽说邓结巴一开始反对伐蜀,但仗既然打起来了,他当然想荣立首功,况且他在陇上悍拒姜维多年,竟不能为大将,他锺会幕府里一个谋士倒爬到三军主帅的位置,恬淡如邓结巴也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让锺会在剑阁受阻吧,自己突出奇兵,打败了姜维,到时候首功谁也抢不去。

我招呼部下取地图来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阴平沿白水河谷东进,在阴平与桥头之间有一小道,翻摩天岭,确实可以直通江油,但那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呀!我在陇上居官多年,也曾经详细探查蜀国尤其是汉中、三巴、蜀郡的地理,我听刘睿等人说起过这条小道,那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路!怎么了,邓结巴一向稳重呀,眼看锺会将立不世之功,他急得都开始说胡话了么?

邓艾还邀请我和他一起去走阴平小道,我摇头说:“此乃悬危之计,将军慎勿行险。”然后藉口说自己的任务就是扼守桥头,在没有新的指令下来之前,不能深入蜀境,恐怕影响了大局。邓艾结结巴巴地劝了我半天,眼看毫无进展,也就长叹一声,领兵自回阴平去了。

我在桥头驻扎到第三天,锺会的信使来到,要我东进去和他会攻剑阁。我让部下送使者到别营款待,自己不禁“哈哈”大笑:“锺士季呀锺士季,我既已失桥头,放走了姜维,若到你军中,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你当我是蠢牛木马不成?”转头问严岸:“给司马公的密奏,已经派快马送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