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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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两人事毕, 已是三更天了,窗外的夜正黑得深沉,秋虫唧唧,万籁阒寂。孙权早晨起得早,白天又忙活了一天, 此时心满意足, 便昏昏欲睡了。

谢舒下榻清洗干净,又换了身中衣,回首见孙权正面朝着榻外睡着, 锦被一直掩过鼻端,只露出两道眉峰上挑的浓眉和紧紧闭着的眼睛,一只胳膊却从被底伸出来,横过床褥,搭在地板上。

此时已是仲秋,寒气上行,地板冷冰冰的, 谢舒走到榻前,将他的手塞回被里, 又把被衾从他的脸上拉下来,掖在他的下巴底下。孙权如今虽只有虚二十岁, 颌下却已蓄起了短须, 谢舒的手指偶然碰到, 被扎得有些痒。

孙权原本没睡实, 被她一动, 半睁开眼看了看,见谢舒跪坐在榻边,便往榻里挪了挪,掀开锦被道:“夫人,外头冷,快进来。”

谢舒钻进被窝里,孙权从背后抱着她,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撩开她的衣摆,探进小衣里,抓住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揉了揉,舒服地叹道:“真好。睡吧,夫人。”

谢舒隔着衣服掐了他的手一下,道:“你先别睡,我有桩事想跟你商量。”

孙权闭着眼哼道:“明日再说吧,现下都三更了,我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就又得起身去看张昭的那张老脸了,夫人可心疼心疼我吧。”

谢舒稍稍侧过脸看他,只见他说着话打了个大呵欠,显然是困极了。谢舒道:“可是你早晨起得早,白天一天也不回来,晚上回来就睡觉,我若现在不说,你哪还有工夫听我说?”

孙权将下巴搁在谢舒的肩窝里,静了片刻,困得带着浓重的鼻音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谢舒道:“再过小半个月母亲和大嫂就要搬去孝廉府了,可大嫂正怀着身孕,诸事不便。母亲为大哥伤心,茶饭不思,需得有人劝解照顾。绍儿神志不清,得从头教他穿衣吃饭、认字读书。凭大嫂一己之力,能周旋得过来么?我想把绍儿接到身边抚养一阵子,待得大嫂生下奉儿得了空,再把他送回去,你说行么?”

孙权原本心不在焉地闭着眼只想睡觉,听到最后一句,才睁了眼,道:“你要抚养绍儿?你想好了?”

谢舒道:“是啊,再者绍儿如今大病初愈,得有医倌时刻在身侧照料着,若是搬去了孝廉府,来往不便,耽搁了可怎么好?”说着又问:“当初绍儿被下药迷晕藏在山洞里,分明是有人蓄意为之,大哥死得不明不白,说不准就是被人算计了,你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孙权道:“这事不光是我在查,公瑾义兄也在查,可查来查去,所有的头绪都指向绍儿,若想真相大白,除非绍儿能记起从前的事。”

谢舒叹了口气。孙权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他,我把将军府的医倌都调去孝廉府便是,何需你亲自把他接到身边?你又没养过孩子,可不知道养孩子的辛苦,不是你从前隔三差五带着吃食去哄哄他那么容易的,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哩!再说你若是把绍儿接来,从此可就得日日夜夜围着他转了,那我怎么办?我还想抓紧和你生个孩子哩。”

说到底孙权还是怕孙绍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谢舒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能这样?绍儿是你大哥的儿子,是你的亲侄子,你看看你还有点为人叔父的样子么?”

孙权扬眉道:“我有没有叔父的样子不打紧,但我心疼夫人你啊,你说将来咱们的儿子闺女出来了,再添上一个绍儿,你忙活得过来么?”

谢舒被气得笑了,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怀都没怀上,怎么就出来了?再说等大嫂生下奉儿,我就把绍儿送回去,他是大哥的孩子,我也不能养他一辈子,不过是救个急。你不要找借口,我看你就是不想答应我。”

孙权叹道:“我看你也不是来跟我商量的,是非要我答应不可。可就算是我同意,大嫂也未必会同意,你信不信?”

谢舒道:“不信,我把绍儿接来身边,她就可以一心侍奉母亲,安心养胎了,就算她还因为以前的流言对我有所介怀,但我多去求她几遭,说说软话,她总会同意的。大嫂最心软了。”

孙权似是有话想说,但欲言又止了片刻,终是叹道:“你究竟是个女子,年纪又小,人心的复杂不是你能明白的。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去跟大嫂提这事了,若是你非要去说,也行,只是你越向她求情,大嫂就越不肯将绍儿交给你,能让你早日死了这条心也好。”

谢舒不满地在被窝里推了他一把,道:“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孙权笑着搂住她道:“不是我的话难听,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

谢舒道:“你也不必推三阻四的,大嫂那头我自己去跟她说,不必你操心,你只要同意我抚养绍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