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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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谢舒闲来无事, 想着现下已是暮春时节, 眼看着天就要热了, 便从箱笼里翻出了几块薄绸, 动手给孙虑裁夏秋穿的小衣裳。

奶娘喂饱了孙虑, 便把他从里屋抱出来, 放在谢舒身边。孙虑在榻上摊开手脚躺着, 大眼睛瞪着帐顶, 小肚皮一鼓一鼓的,像只小青蛙, 谢舒在一旁边裁衣裳边守着他。

过了一会儿,隔壁的甘夫人带着阿斗来串门了, 一进门便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哩?”

谢舒忙吩咐朝歌和蒲陶看茶, 赧然道:“本想给大圣做几件夏衣,谁知我笨手笨脚的, 怎么都做不好,弄得屋里乱糟糟的,让姐姐见笑了。”

阿斗时常随甘夫人来谢舒的府上,早已熟了, 一进屋便爬到榻上看孙虑。孙虑虽才只有两个多月大,但已能认人了,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地追随着阿斗, 咧开尚没长牙的小瘪嘴, 绽出颊边两个米粒大的小酒窝。

甘夫人便也在榻边坐了, 拿起被谢舒裁得七零八落的薄绸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你呀,一看便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从小被人伺候大的,还是我来吧。”

谢舒的确不擅女工,在三国呆了这么久,时常被孙权逼着做针线活,也得了二乔不少指点,可至今也勉强只能缝缝补补而已,哪里会做衣裳。谢舒绯红着脸放下剪子,甘夫人便接过去了,谢舒也不好闲着,便让朝歌拿桔子来,剥桔子给阿斗吃。

阿斗一见有得吃,便撇下孙虑,乖巧地依偎在谢舒的怀里,让谢舒喂他。孙虑太小了,还不能吃,只得费劲地侧过脸来,眼巴巴地看着阿斗,一挂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淌到胖嘟嘟的脸颊上。

谢舒慢慢地喂阿斗吃下了两个桔子,阿斗却还像只小狗似的缠着她。谢舒低头看看他胖鼓鼓的包子脸,问道:“阿斗,你还要吃么?”

阿斗忙不迭地点点头,从盘子里抓起一只桔子递给谢舒。谢舒正要接过剥皮,一旁正裁衣料的甘夫人却停了手,嗔道:“阿斗,不许吃了!”又对谢舒苦笑道:“这孩子吃东西没饥没饱的,若是听他的,把这一整盘桔子全吃了还不够呢,回头又该闹肚子了。”

谢舒便也只得伸手摸摸阿斗毛绒绒的头顶,道:“阿斗,那咱们就不吃了。”

阿斗倒也听话,不哭不闹,只不大甘心地抓过一只桔子在手里把玩着。谢舒吩咐在榻边给甘夫人打下手的蒲陶道:“你再去装些桔子,待会儿给阿斗带走。”

蒲陶答应着下去了。甘夫人有些过意不去,道:“有道是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在许都,桔子可是稀罕物,都是从南边大老远贡上来的,只权贵人家才消受得起。听闻子桓公子费了好大的周折才给你弄来一小筐尝个新鲜,你倒好,转手就送给阿斗和我了,若是来日被子桓公子知道,他该吃心了。”

谢舒不以为意,道:“既是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留下就留下,想送人就送人,他可吃心不着。再者说了,我本就是江南人,桔子在北方是稀罕物,在我们南方可不是,我早就吃过了。”

甘夫人见她话说得俏皮,掩口笑道:“也只有你敢把子桓公子的心意不当回事罢了,换作是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子桓公子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主儿。”

她说着话,见周遭无人,阿斗和孙虑又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便挨近了谢舒,忽闪着一双明眸道:“你老实和我说,子桓公子是不是对你……”

谢舒正哄着阿斗玩耍,转眼对上她暧昧的目光,脸一红,忙道:“你浑说什么呢,没有的事!”

甘夫人哪里肯信,一双远山似的秀眉微微扬起,道:“既是没有的事,你脸红什么?其实你不说,这些日子我也早就瞧出来了,子桓公子对你比对旁人格外不同,隔三差五便送东西来讨你欢喜,你对他出言不逊,他也从不计较,要知道他的臭脾气可是许都城里出了名的。你若有个什么事,他更是比张纮还放在心上。男人最精明了,若不是有所图,他对你这般殷勤作甚?亏得你是孙权的妻子,要不然不早成了第二个甄夫人了?”

谢舒怨她说得直白,嗔了她一眼,却也心知她的话是实,道:“可就算如此,也是因为我是从江南来的,他看多了北地的美人,一时觉得新鲜罢了,待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消停了。我若当真了,那才是傻子呢,这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了,何况曹子桓的年纪比我还小,我只当他是个孩子罢了。”

甘夫人道:“这倒是,论年岁,刘玄德倒是不小了,可不也照样靠不住么?我都被他丢下过好几回了。”她说着笑了,明丽净秀的的眉目间却是掩不住的失落。

谢舒心下不忍,正想宽慰她几句,却听榻上的孙虑忽然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谢舒一看,原来小家伙正奋力地蹬着腿,想翻过身来。可他全身软得像面团子似的,不论如何折腾,都无济于事。

孙虑累得涨红了一张小脸,见亲娘乐呵呵地袖手旁观,并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委屈得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

谢舒连忙托着他的屁股将他翻过去,让他趴在榻上。孙虑这才收声不哭,脸颊上挂着两滴泪珠,挣扎着抬起头来,像一只笨拙的小龟。

甘夫人惊喜道:“才几天不见,大圣都能抬头了?算来他至今还不满三个月哩,可真是快,寻常的孩子得四五个月才能抬起头来呢。我家阿斗更是不上进,六个多月了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