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众亲信一听,也不由得“嗤嗤”地笑了起来。
李处玄忽又说道:“哦?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啊?嘿嘿……我看你们是白费心机了……”
那虢射文山突然暴喝一声:“在这裏了!”朝着左前方一里之外的大石堆一声吼去。
便在那一瞬间,两人眼前李处玄与一干亲随的身影,也突然跟着消失,同时一裡外的大石堆“轰然”一声,炸了开来,碎石土砾四散纷飞。
虢射文山身子一动,要前去查看。叱列伏熙拦住他,说道:“不必了,只打到几个小的,李处玄跑掉了。他刚刚提到调虎离山,说不定……”
虢射文山道:“那我们快去!”
※※※
原来那江衡与叱列伏熙议定化整为零,分头闯关,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地点会合。其中叱列伏熙与虢射文山两人,私下便决定直接冲击主力,好引开注意力,让江衡能顺利过关。
另外一伍,则由运日与鬼蜮组成。他们两人在一起虽然常常吵架,遇到困难有各行其事互不合作的危险,但自保却是没问题的。尤其鬼蜮负责先潜进天波河准备接应,搭配一个可以飞上河面天空的运日,在战术的运用上,比较能相互配合。
剩下的,便由江衡与元真、步莲二女,再加上木拓成一伍。原本叱列伏熙是不太放心元真,可是这几天下来,但觉她与江衡的关系颇为复杂,自己日防夜防,也防不了他们两个私底下的交往。这唯一能够制衡的,就只有步莲,而为避免两个女子起冲突,把忠厚的木拓再安插|进去,铁定万无一失。
果不其然,四人与另外两组人马分头行进,一路上步莲、元真两人一左一右,井水不犯河水,连话都不多说。二女无话,加上木拓本来也不多话,江衡闷了一路,但不敢轻启话头。
行出里许,李献领着三百人正好迎面对上。元真没给任何人说上一句话的机会,一把火便往众人烧去。众人措手不及,惊叫四散,步莲不甘示弱,扬起满天落花,随风四散,沾者全身发痒,叫苦连天,生不如死。
木拓与江衡都是第一次看见步莲出手,都是暗暗吃惊。李献大败,急往后退。二女没意思要追,江衡也就按兵不动,仍旧照着原来的计划前进。
没想到又走出里许,接着碰上李范。这次轮到步莲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阵花粉横扫,元真跟着抢上,顺着风势放火疾烧。但这个李范也许稍早接到了警告,竟然硬撑了下来。江衡适时补上一剑,李范闪避不及,肩头中剑。他的部众见主帅受伤,登时大乱,溃散败退。
四人前后杀退两拨人马共六百众,一时信心大增。尤其是江衡,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往日行走江湖,都是一对一的时候多。就算有时候对方是两个练两仪剑之类的家伙,或是三个人组成的三才剑,甚至有的阵法总共有七、八个人的,这都还在十人以内。但若是对上一两百人,或成千上万的军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之前就吃过这个亏,否则也不会一路让人追杀,最后连四王爷也没能保住了。
可是这裏的规矩可与之前大不相同,自己一剑劈去,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不是应声躺下,哀嚎呻|吟,就是东躲西闪,模样狼狈。而就算对手有资格与他单独放对,自己也能在十丈之外便发动攻势,而不用像过去那样近身肉搏,省下了不少力气。
因此江衡越来越能适应这裏的环境,不再缅怀过去。如今他唯一的烦恼,是如何在步莲与元真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至于是否能够完成大业,登上地皇之位,由于时机尚早,他反而不太担心。
“木拓,离河边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那片林子的后面。”
江衡向前眺望,但见林相苍郁,是这几十里路来唯一充满生机的地方,于是说道:“那运日与鬼蜮说不定已经到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元真道:“慢着,那座林子有古怪……”
木拓听她这么说,也仔细瞧去。
“四爷,木拓也这么觉得。可是如果不|穿过林子,从西边绕的话,那就要走回到北冥关前才有路了。”
“嗯,到时候那边要是也有伏兵,往后一挤,就能把我们挤回北冥关,那时成了瓮中捉鳖之势,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木拓一听,愣了一会儿,点头称是。
江衡笑道:“他们所以费尽心机在前面的林子里布置机关,是因为早就猜到我们是非闯不可了。既然如此,我们怎么好叫人家失望呢?”说着当先而行,其余诸人纷纷跟上。
既知林中古怪,众人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在意。临入林子之前,木拓更抢先一步,以为警戒。
四人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走了一阵子,那木拓忽然叫道:“咦?这个地方,刚刚好像走过了……”
元真眉头一皱,身子飘起,要上树头一探究竟。没想到双脚离地丈余,忽然摔了下来,若不是她急忙拿桩定住,说不定还要受伤。
“元真,你没事吧?”江衡关心道。
“我们被阵困住了!”元真神色紧张,看了江衡一眼,道:“这阵阵法厉害,我们出不去了。”
江衡从未见过元真这般泄气,反过来安慰她。倒是步莲出奇的冷静,她四处走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三元奇门遁甲。”
江衡奇道:“什么?”
步莲没有直接回答,右手东摸西摸,左手屈指算数,不一会儿道:“遁者隐也,幽隐之道,甲者仪也,递为直符,谓六甲六仪也,天乙之贵神也,常隐于六戊之下,盖取用兵机微之理,通于神明之德,故以遁甲为名。奇者,乙、丙、丁天三奇也;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之八门。”
江衡行走江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碰过?但所谓奇门遁甲之术,他只曾听说,却从未见过,总想那只是传说而已,或有如此奥妙法门,亦早已失传。万万没想到看来娇弱,连法术都是不能取人性命,以花朵花粉伤人之类的步莲,居然懂得如此深奥的东西,不由得对她另眼相待。
“这是什么意思?有办法可解吗?”江衡向她请教。
“四爷,这奇门遁甲之术威力惊人,尤其用来行军打仗,效果最大;不过若只是用来困住人,就未免有些大才小用了。因此依步莲看,此阵当应在戊仪生门……”说着往左前方一指,续道:“就是那个方向了。”
元真道:“会不会对方故意反其道而行,说是生门,却偏偏设下机关等着我们呢?”
步莲道:“这是要配合时辰的,阵法启动之后,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元真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步莲也不想跟她多费唇舌,便领着众人往左前方行去,走没多久,接着往右前方拐弯,然后左右左右,绕来绕去。
元真虽然不懂,但也免不了犯疑,正要开口,那木拓忽道:“步莲等一会儿,这些树木在动。”
“什么?”
木拓道:“瞒不住我的。虽然每一棵都长得像,但是我却认得出来。这些树木会移动,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了。步莲,你确定是往这个方向吗?”
步莲一凛,再度屈指算数,不久抬起头来,脸色凝重,说道:“不错,他改动阵法了。”心道:“这人是谁?好高明的术法!”
元真笑道:“你刚刚不是说阵法发动,就不能再更改了吗?”颇有点取笑的意味。
步莲一本正经地道:“这人的道行很高,难道……”顿了一顿,转向左后方,续道:“我们走这裏……”众人走了一会儿,仍无半点可以脱困的迹象。元真大怒,问道:“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走?”
步莲又算了一次,指着右边。元真转过身来,“轰”地一声,放火烧林。但说也奇怪,这些林木居然不怎么燃火,元真手上火羽凤珠的火势稍歇,这些树木上的火就开始熄灭,一连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
元真大怒,奔进林中,手上火光大盛,不断向四周烧去,模样相当激动。木拓看了也有些心急,说道:“要不要在原地等人来接应?”
江衡道:“叱列伏熙他们未必知道我们困在这儿,就算知道,对方既然能把我们困在这裏,必也有所准备。”
“那可怎么办?”木拓全然忘了,自己尚负有保护江衡脱困的责任。
江衡先把有点失控的元真叫回来安抚一番,然后说道:“硬拚不是办法,徒然累死自己而已。若是戴天仇在此,说不定从地底下是个办法。”
木拓拍掌惋惜道:“是啊,没错!要是他也肯一起为四爷效力,这样一来不论上天下地,还是水里来,火里去,就都难不倒了!”
江衡故作轻松,道:“不过我们也不必气馁,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不过是十天前,我还给困在崇文阁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天前,大家也都还被困在忘机谷,这会儿,可不是全都出来了吗?”
众人知道他还有话没说,都盯着他瞧。江衡续道:“木拓你说,为何戴天仇从地底下,有可能带我们走出这裏?”
木拓一愣,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个理由,却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讪讪说道:“我……我是凭直觉,猜的……”
江衡道:“那是因为我们人在地底下,就不会受到这些树木地形的困扰,而能遵循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回头与步莲说道:“步莲,你能先确定一个方向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啊,我想到了!”步莲忽然叫道:“我懂得四爷的意思了。”
她开心地屈指算数,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会儿说道:“好,就是这裏。”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自把眼睛蒙了,说道:“四爷,请你们跟着我走。要是前面有东西挡路,还请四爷一剑劈开障碍!”
众人大喜。江衡更道:“没问题。”抽出背上长剑。
便在此时,半空中忽然有个声音说道:“好聪明的女娃儿!不错,不错,我心痒难耐,今天非带你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