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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落初霜（四）

香苗比左内小三岁。两人都出生在福井的藩国领地，因为有从表兄妹的关系，而且他们两家的住宅也离得很近，所以两人从小就是经常往来的青梅竹马。左内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的美少年，他话不多，很和善，甚至可以说像一个性格温柔的少女。他父亲长網是藩医，所以他很早就开始了文学的学习，但是马上就显露出他出众的才能，当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在福井藩中无人不知其名的程度。

那些往事一直在香苗的脑海中活生生地回荡。当时，左内已拜入藩儒吉田东篁的门下，从在常盤町的自己家前往学习。他总是竖起一边的眉头，左手抱着书包一个人静静地走来，……他那种有些虚弱的感觉，面带忧愁似的，挂落着两三根乱发的白皙脸颊，很容易给人一种妖娆美艳的印象。香苗十二岁（叫名十四岁）的初夏。她带着婢女去买东西回家，在幸桥路正要拐弯时，她发现左内正往丰岛那边的校场走去。她急忙停下脚步，只见和他同年代的五个少年，就像护卫似的，隔开一段距离前后围着他，随他一起走着，那些少年是当时有名的粗鲁少年，他们自称“青龙组”，是一群在城区胡作非为的家伙，发现这个情况，香苗让婢女先回家，她自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少年们走入了校场外的杂木林中，他们以左内为中心围成了一圈。左内冷静地看了他们一圈说了句什么话。从香苗躲藏的地方没能听清楚他说的话，但马上，名叫莳田金五的少年就像要压下他的话似的，大声叫喊起来，她听得很清楚。金五骂左内是个软弱者，长着一张小白脸，像个臭女人似的家伙，他骂了一大堆坏话，最后还说，左内和喜多家的香苗有淫猥下流的关系。香苗听得很清楚，虽然其实她并不明白那些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就像一张遮住了什么罪孽深重的，有违伦理之罪的帐幕被突然揭开、被发现了似的，让她感到痛苦的羞愧和愤怒而浑身颤抖。

左内冷静、但尖锐的声音喊，——你说谎！——不许说毫无依据的事，我是一个男人无妨，但对女人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你必须取消前言。——没必要取消。比金五的回答更快，左内拔出了长刀。被吓到的少年们四散逃开，但左内的刀尖抵住金五不让他动一步。——金五，取消刚才的话。尽管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但他那眼睛却像燃烧着烈火般灼灼地凝视着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