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从餐馆出来,已经夜幕低垂。
小镇只是不足百米长的一条街,不宽敞的街道两旁,矗立着二层青砖瓦房,几乎都是镇上各职能部门的房子,要不就是各职能部门工作人员的家,也都显得残破而老旧。
镇东头两所简陋的学校,小学和初中紧挨在一起,学生早已回家。
站在一眼望得到头的街上,我突然发现,好像少了王继森,镇上连游荡不归的学生都少了。
仅有的几盏街灯忽明忽暗,发出昏黄的微微亮光,像闪烁不定的萤火。
街道两边的房檐下,都在忙着煮晚饭,有的用蜂窝煤灶,有用柴火灶。
微寒的秋风中,街道两旁炊烟袅袅。
晚风萧瑟,吹乱了炊烟,使得灶台边的人不时发出被烟呛的咳嗽声。
苍茫昏暗的暮色中,有几个孤单的身影,埋头快步走着,或背着背篓,或挑着竹筐,空着手的,两手紧紧裹着像要被寒凉晚风剥去的衣裳。
“老张,今晚你家又炒腊肉啊!”、“秦大嫂,你锅里煨的鸡汤满出来了哦。”……
几句刻板得毫无滋味的话,让整个镇的人,都知道老张家今晚吃炒腊肉,秦大嫂家今晚吃炖鸡。
有母亲探头向街上撕心裂肺地喊着:“二娃子,你狗日躲那个旮旯耍切了,是不是不想吃饭啦?”
阴暗的巷子里随之冲出几个孩子,嬉笑着往各自家里奔去。
有妇女叉腰站在街上,带着集聚已久的怨气,怒喊道:“老棒客,一天到晚打打打,打你妈卖*,麻将能当饭吃吗?娃儿还管不管了。”
于是,整个镇的人都知道,主管计生的副镇长,又在某户人家里打了一整天麻将。
当这位副镇长从某户人家门里闪出来时,显得意犹未尽,脸上还挂着回味无穷的暧昧。
坐在街上抽旱烟的老男人,压低声音笑一句:“也诶,龟儿老棒客,今天又在搞妇女——工作说,要是她男人放出来了,你怕是脱不到爪爪哟。”
他快速地整理着衣领,立刻变了脸,恶狠狠地回怼一句:“管你龟儿子五保户锤子事,你闲得没事多挠裤裆嘛,老子在打麻将,碍到你龟儿锤子事。”
抽旱烟的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轻轻叹息着:“妈卖*哟,两个人还能是在屋头打麻将吗?”
送那男人出来的妇女,身材有些发胖,依然风韵犹存。她一手抓着衣领,一手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向暮色中望一眼,对着抽旱烟的啐一口,低声浪笑一句:“妈卖*的,管你龟儿五保户锤子事。”
她男人本来是镇上兼教小学和中学的老师,因为被好几个家长状告,告她男人玷污了山里去上学的女学生,已经到监狱里去了有些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