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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词里放下酒杯,低下头穿过人群,又拉拉小嘉的袖子,轻声道。
“你也走吧。”
小嘉比划出一个ok。
小镇的夜晚有够冷的,风瑟瑟地吹,刺骨般凉。镇子的夜晚不如城里明亮,八点钟不到,很多店铺早早就打烊。鞭炮声不绝于耳,明天就是小年街边放烟花的人好多。
词里把长款羽绒服的拉链从头拉到膝盖,捂得密不透风,又戴上某位仁兄上次送她的毛茸茸兔子手套,拍拍手心,才感觉暖和了点。
“去哪儿?”
“随便走走。”
戚庭问从头到脚一身黑色,两条腿蹭蹭地迈开,走得很急,远看像在雪上飞似的。
词里没他腿长,鞋又滑,雪地里寸步难行。
她匆匆地追着他脚步。沿途遇到一个即将收摊的烟花铺,老爷爷冷到眉毛都挂着霜还在教孙女玩烟花,迅速燃烧火光耀眼的仙女棒真好看。铺子里还挂着一个手工编织的红灯笼,词里很想买下来,可惜她并没带钱包。
正要离开的时候,走远的人去而复返。
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
“多少钱?”
老爷爷的烟花铺被扫荡一空。词里开心地转着手中的仙女棒,金光灿灿的烟花飞溅在夜幕中,戚庭问帮她提红灯笼。
“好看吧?”
她向他炫耀仙女棒,顺便再炫耀一下洁白的手套。
戚庭问没有理她。
“我前男友送的。”
“……”
这丫头活腻了是吗。
前两日刚下过雪,夜里又零星地飘雪花,下起雪的日子倒是能比不下雪时暖和一些。出了镇子,一路往西走的路便能通往平云山,虽说山不算高,但在夜深人静时观望,人类渺小微不足道,肃穆静雅的雪山一样令人望而生畏。
雪下大了,空气稀薄,光线反射,夜晚的天空和雪地里同时呈现出一片烂漫柔和的粉红颜色。
词里挑了块干净的雪地写字。
用纤长的仙女棒尾巴当笔。
戚庭问和词里的老家在春市,那是个比雪乡暖比林城冷的地方。他们的大学也都是在春市读的。从前读大学时很少在雪天散步,北方寒假长,最冷时都放假了,他学校时不时还有事,能陪着她的时间也不多。
记忆中有一天是几十年不遇的大暴雪,门前的雪深得能没过小腿,路也封了,半座城市都停电,全城抢险救援。他和她的活动范围被强制限制在小区之内,闷得无聊,他拽着她下楼堆了个雪人,她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非要跟雪人合影。
他正要按下快门时,她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一脚跌了下去。
雪人四分五裂。
戚庭问笑得不行。
词里的第一反应不是站起来,她坐在雪人的遗骸中,憨憨地问。
“你有没有拍下照片……”
他自然是拍下来了。那张照片她摔得很丑,词里一直嚷着要删掉,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删,她摔进去的姿势又傻又可爱……
他好舍不得她,但也不能再舍不得了。
终究不是一路人。
看看他的同事,再看看她的……
优柔寡断只会害人害己。
曹——佳——霖
词里认真地写完,并核查自己有没有写错,确认无误后另起一行画上三个爱心,成功在即,只需再拍下认证照片即可。
手指按动快门的那一刻,戚庭问恰巧路过。
“等吕豪婚礼结束,我就回海兰泡了。”
他两只手揣在衣兜里,两只脚分别踩着“曹佳霖”的名字和那三颗爱心,词里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出于无心。
但戚庭问的语气很认真,眼下并不是心疼那几个雪地字的时候。她大脑飞速运转,利落地收起手机。
“还是为之前的公司工作吗?”
“是。”
“我知道你在海兰泡的住址,也从吕豪那儿听说了有关于你公司的事儿,开土方车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回去吗,在海兰泡人生地不熟的。其实国内的工作环境也很好,你没必要一定要出国,如果是因为学历的问题,我可以联系熟人帮你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
“我身上有案底。”
不回国不是因为他本科没读完的学历。
戚庭问面朝着雪山站得笔直,眯起眼睛,远眺着山峰雪顶。
舌尖轻轻地蠕动,用力地抵着上颚。
她好像忘记了他身上还背负着一桩惹怒了十几亿人的案子,他坐牢四年,跟外界断了联系,但外界对他的敌意始终还在,国内的工作环境再好也不是为他这种人准备的,刑满释放人员总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有什么好工作会录用他?
戚庭问不禁哂笑。
他的笑容很苦涩,自打重逢后总能见他眉眼中泛起淡淡的哀伤,那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满心壮志的戚庭问所不曾有的。
词里后知后觉,微微地怔住,长睫轻颤。一只手紧张地搓着手臂。
他之前始终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一直没机会问,在牢里的那四年,还有出狱后的这一年多……他都是怎么过的……
“我刚刚在酒桌上听到你那些车队的同事说起,他们好像也大多知道你从前坐过牢的事儿。”
“怎么说起这个?”
“他们不忌惮你曾经做过牢吗?”
不忌惮。
“进公司第一步就是看简历,只要老板点头,其他人哪有权利说话。”更何况戚庭问的老板也坐过牢,跟他是四年狱友……“你知道古斯集团的白文旭吗?”
白文旭……
词里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是个混血富二代。”她渐渐地回想起来,一个因为在国外性-侵女明星害得女明星跳楼自杀结果才被判了五年半的富二代,因为国籍在国内,所以被引渡回来坐牢。这件事发生在词里和戚庭问那件案子前面,两起案子相差不久,那时候在网络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只是紧接着词里和戚庭问的这件案子闹出来,便很快把那件案子的热度压下去了。
词里当初得知戚庭问坐牢这事儿已没有余地可商量时,为了想办法让戚庭问的判罚从轻,还专门查过白文旭的案件细节,也查过白文旭这个人……
“他就是我老板。”戚庭问公布答案。
词里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