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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没交待到的都一股脑留给了白微收拾烂摊子,白芷带上白及、丁若,一大清早就南下了。
王御史的信使还要拜别主人家,纪子华笑着把他从另一条路送走了。
一路也称不上风餐露宿,林骏所在之处有驿路相通,走驿路反而是最便捷的。三人轻装上路,没有一个拖后腿的,白芷也忍住了没有四处拣人治病,或者薅几个病人给白及练手。十余日后,便踏入了林骏的地盘。
林骏将大股的“匪徒”清剿完毕,得了嘉奖,如今正在他的将军府里对着地图不停地打旋。真刀真枪拼事业令他兴奋,且这样一来他在陈王的阵营里份量也更重了。白芷说的未必是错,但是,如果总是当个旁观者,是会被边缘化的,说的话也会没什么份量。
【她虽聪明,可惜了却是在江湖中打滚,若是……】
想谁谁来,心腹在此时敲了敲门:“将军,顾家来人求见。”
林骏轻笑一声:“怕不是那位老爷子询问有无余孽漏网吧?叫来看看。”顾郁洲也是个狠人,能攀亲家的人,儿子媳妇一死,成了仇家就唯恐对方死不绝。
林骏自去了凉亭里站着,表情很平静,带点不怒自威的气质,打算淡淡与来人说两句就打发走。等人走近了,他的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你?”
白芷含笑道:“您以为是谁?”
林骏四下一看:“随我来!”
白芷跟他进了书房,看到沙盘,笑道:“儒将也是将呀。”
林骏问道:“你为何而来?”白及长高了不少,他还是认了出来,丁若长相普通他已经没有印象了,想必也是白芷比较信任的人了。
白芷道:“您给我惹麻烦了。那一位打不着您,就打算杀鸡儆猴拿我出气呢。”
“不是被压下去了吗?”林骏反问,“我让人上表,可把你们家夸了。”
“所以梅四平纠集人手要找我的麻烦,还有个什么见了鬼的无量宗,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林骏沉吟道:“妄动私兵?他也可以不认,可以说是江湖仇杀,坐实你是匪类。”
白芷摸出了一张纸来:“所以我赶来了,您可得快着些。”
“这是什么?”林骏边问边打开,看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童谣?”
“太委婉了,就是讖语。您看编成这样行不行?太文雅了反而不像,太粗浅了又过于直白,我看拿他比成枭就不错,鹰视狼顾,长大一点就要啄瞎亲爹的眼珠子。安王当弑父自立,刚好他又有私兵,与江湖匪类搅和在一起,行刺之后取而代之,多好的打算呀。这还不用有人告发。”
谣言她就能散播,接下来的操作得朝廷里有人配合,王御史是不行的,他虽然不笨,但是还有点底线,势力也不够大。林骏就不一样了。
林骏的表情是震撼的:“你知道你……”
“不知道我就不来了,正因为明白,天子一怒是何等的可怕,我才忍到现在。”
林骏还在犹豫,白芷道:“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是不会忍的,您要不要搭个顺风车,一起走?”
丁若听到熟悉的词,也很震惊地看着白芷,他万万没想到白芷会出这样的招,太阴毒了。他与林骏都是土著,知道这讖语会掀想什么样可怕的风浪,一般人是不会搞这个东西的。白芷就不一样了,她看这玩艺儿没有敬畏。
林骏脸色变了几变,终于道:“好。”
“不要跟你那位殿下讲,”白芷提醒道,“我知道你还没有放弃,换了我,也舍不得放弃,但是这个主意不好说出来的。您最好也不要把我说出去,我只是自保,可不想出这个名。”
林骏轻叹一声:“你还真是……深藏身与名啊!”
白芷轻笑道:“你也不能扬名,你居庙堂之上,不能阴险。所以咱们就都做好事不留名,那位殿下躺赢。”
林骏也是一声轻笑。
白芷道:“不过,我是大夫,要收报酬的。”
林骏笑问:“什么报酬?”
“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不会是付不起。放心,您不会吃亏,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也是弥补您不能表功的遗憾,先送您一句话,当是预付款。”
白芷慢慢踱近了,脸上带了点笑,林骏莫名有点紧张:“什、什么话?”
“功高不赏。”
林骏的脸严肃了起来。
白芷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悠悠地道:“还是那句话,您做中流砥柱就好。什么谋主、亲信之类……请慎重。”
林骏缓缓地、重重地点头:“多谢。”
“您的意思呢?”
林骏扬了扬手里的纸:“我来办!但是你不是说梅四平已经纠结人手了吗?什么鬼无量宗,恐怕是来不及阻拦了。”
白芷笑道:“那个我来解决。私兵,给你留几个?”
林骏大步走到了书桌前,摊开一张大纸,递了杆笔给白芷:“咱们合计合计……”
两人说了小半天,除了对付安王等事,林骏又顺口提了他“剿匪”之后南方江湖上的情势。他本对这个不很在意,但是表弟是沈家少主,多少会留意一些,尤其这个表弟现在还失踪了。白芷道:“失踪?没问问包打听?”
“问了,不知道。都不知道。”
“只有慢慢留意,又或者等他自己出现了。”
看白芷的样子,也不像知道沈雍的下落,林骏只能遗憾地说:“但愿他祖母能等到那一天。”
“老人家多少风浪都过来了,或许她有办法呢?”白芷顺口一说,抱拳道,“我也得回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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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将军府,丁若低声问:“这样……就行了?”
“说了你不会喜欢的,没有刀光剑影,只有脏得不能再脏的人心。父子相疑,权势之争,真是能把人变成鬼!你要杀梅四平,机会就在眼前了,杀了他,你还是义士呢。是不是很无聊?就一首破儿歌,就这样解决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这件事不至于这么惨烈,但是病死几个人是足够了。”
丁若沉默不语。
白芷摸着白及的头说:“记着这件事,但不要学,不要把它当成什么资本,当成一份见识、一份经历吧。阴谋能行其道,是因为人心黑暗,遇到诚人君子,它就不灵了。如果父子之间和睦,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悲剧了。”
白及问道:“师父,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去逍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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