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学长国一和国二时,就创下接受三十次以上辅导的辉煌纪录。因为阿哲学长直到拳击会长看中他的才能之前,每天都打架打个不停。等到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变成传说中的人物。各种谣言也越来越夸张,例如害五十个人送医急救或是打倒一整个年级。最后搞得只要有国中生打群架,警方不管有无证据一定先抓阿哲学长。所以阿哲学长进警察局的次数,前前后后加起来应该超过五十次以上。虽然阿哲学长度过了不像话的少年时期,却也获得了难得的人脉——和辖区中好几名警官结为好友。有一次平坂帮的电线杆很兴奋地告诉我:“阿哲大哥超强的!光靠鼻息就能吹倒脚踏车!条子们似乎在有麻烦的时候也会拜托阿哲大哥乔事情。”我是不知道事情夸大到什么地步,但是警察们——尤其是刑警们似乎真的欠阿哲学长一些人情。他的警察人脉也在成为尼特族侦探团的一员后,屡屡发挥功效。但是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这次因为是杀人事件,警察口风好紧……”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憔悴的阿哲学长出现在花丸拉面店的后门,坐到啤酒箱改的椅子上就开始敲自己的肩膀。学长的T恤上传来浓浓的烟味。“你去警察局回来啦?”宏哥刚好同时间来露面。学长点头回答道:“气氛很紧张,马上就被赶出来了。”说完之后,学长望向我。“呜海,你……都看到了吧?”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昨天早上,我是第一个回应少校的呼叫,抵达现场的人。阿哲学长跟宏哥都是警察封锁现场之后才到的,所以实际看过尸体的只有我跟少校。“……真的是银二先生吗?”现场没有头部。但是尸体的服装和体型,的确是我熟悉的身影。“这还不清楚,我再去跟警察套话看看。”我用双手摩擦粗糙的脸颊,还是无法感受到现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银二先生会遭到杀害呢?我又该怎么跟结衣解释呢?“少校怎么啦?打他手机也不接。”宏哥担心地问道。警察之后就把少校带走了。我跟少校几乎没有讲到话,所以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之类的吧!我还看到其他街友也被押入警车。“那是叫他们去问话而已吧?不至于拘留他们调查!”“我倒是问到带走少校的理由了。”阿哲学长回答道:“尸体手中发现了好几颗金属子弹。”“金属子弹?”宏哥蹙起眉头。“对,刑警说是金属制BB弹。”我和宏哥同时倒吸一口气。BB弹?“有那种东西吗?”宏哥问道。阿哲学长苦着脸,摇摇头。“当然没有卖那种BB弹,可能是用滚珠轴承的珠子改造的。”“可以用空气枪发射吗?”“我也不知道。但是光就能不能发射这点,少校应该办得到吧!他一天到晚在改造枪枝。”“如果是金属子弹就会杀死人了。”宏哥脱口而出之后才发觉严重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实际上也真的有人被杀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少校就是嫌疑犯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两人轻快的对话让我微微感到寒意。“不、不是有一群人在狩猎街友吗?应该是那些家伙干的吧?”就算我插嘴,阿哲学长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耸耸肩说:“可能吧!”“可是还有一个理由,尸体惨遭斩首对吧!”宏哥露出僵硬的表情,我则咽下酸涩的口水。“人类的头部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切断的。根据刑警的说法,尸体的脖子似乎是遭到很大的力量撞击过,断面的地方也都烂了。可能是用推土机之类干的。反正光靠人力是没办法,少校可能知道点什么吧?”推土机?公园里可没有那么大型的机器。虽然建设公司想要开始打地基,但是因为民间团体的抗议而暂时停工。为什么?是谁,又是以何种理由,做出这种事呢?还有,怎么做的?“就算是少校也不知道怎么随身携带推土机吧!”“我也是这么跟警察说的。”“……还没找到头部吗?”“还没。”宏哥和阿哲学长的对话听起来就像从水底传来般模糊。为什么这两个人还可以以平常心对话呢?大家明明都认识银二先生啊!其实银二先生没有死吧!只是头部被切下来了而已。我的思绪开始沉没到不知所以的泥泞中。突然我的肩膀上有个温热的东西。我转过头往上看,原来是阿哲学长的手。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其实也没有很热。只是人类的体温,只是血和肉的温度。“鸣海,等到心情平复后就好——”阿哲学长面无表情地温柔说道。“你只需要考虑委托人,不要想其他麻烦事。”我光是抑止嘴唇的颤抖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我们也觉得莫名其妙,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咽下口水。我身为侦探助手,接触过好几次死亡事件。不是医喻的死亡,是真的有人失去生命。但是亲眼看到尸体,这还是第一回。我发现自己意外地——冷静。这份冷静教我比什么都害怕。我也许是刻意想吐,故意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吧!因为阿哲学长抓住我肩膀时,我的身体一点一滴地冷却。正确来说,是发觉自己的身体原本就不是温热的。我深呼吸一口,把噎在喉咙里的空气给吐出来。胸口轻松一点之后,开始思考委托人的事。对,我只要想结衣的事就好。我该怎么办?首先只能等待情报凑齐。毕竟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一定是银二先生的尸体,可能是有人刻意让尸体套上银二先生的团巾和衣服。然后为了不要让人发现,把尸体的头部给砍了下来……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种事?我把脸埋在两手之间,谜团实在太多了。现在没有一件事能跟结衣报告,事情也还没上新闻,我只能保持沉默。就在此时,我听儿细微的脚步声从大楼间传来,于是抬起头。“喔!你是怎么啦?被警察扣留恐吓了一夜啊?拘留所睡起来舒不舒服啊?”阿哲学长问道。“跟寒冬的富士山脚露营比起来,算是天堂了。”少校耸肩回答大家,在我身边坐下。少校的衣服和昨天一样,也是风衣搭配俄罗斯风的耳罩毛线帽,而护目镜下的双眼似乎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少校把手插在口袋里,环视我们三人。“我有事要跟爱丽丝报告,你们也一起来吧!”侦探事务所已经好久没有五个人同时集合了。高个子的宏哥和阿哲学长往床两边一站,房间看起来就小了十倍。我坐在床边,少校靠在离寝室不远的冰箱上。“你没告诉擎察那是桂木健司的遗体吧!”爱丽丝瞥了瞥少校的脸说道,少校点了点头。“对方啰嗦地质询我们尸体的身分,因为银二先生的遗物没有可以证明身分的文件。裴先生他们都不知情,我也假装不知道。”我交互望向双方的脸,心中满怀疑问。为什么爱丽丝和少校都不先确认是否是银二先生的遗体呢?爱丽丝冰冷的眼神看向我。“你以为少校打电话给你们之后,就只是在发呆等待吗?”“……咦?”“指纹。”少校说道:“我采集了遗体跟银二先生残留在小型麦克风上的指纹,就马上把档案传给爱丽丝。我发现他的时候,遗体就已经是没有头部的状态,身边也没有旁人,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采指纹了。”“你手脚真快,该不会就是因为被警察发现了,才拘留了一天吧!”“当然会被发现,我洒得到处都是粉笔灰,包包里面也被检查过。”少校哼了一声,我却一阵毛骨悚然。少校居然能对没有头部的尸体做出这等事来,而且还仔细触摸了死者的手指。“我搬出阿哲的名字,对方才终于放了我一马。”“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因为你是我朋友,搞侦探办家家酒就不奇怪吗?”“我想应该是意思吧!多亏你恶名昭彰,我才得以获救。”“我可不是在玩耶……”阿哲学长搔了搔铁丝般的短发。我交互地望着少校暗淡的侧面和面无表情、不停敲打键盘的爱丽丝。“也就是说——”声音刺痛了我的喉咙。“那真的是银二先生的遗体啰?”“是的。”爱丽丝的回答在空调吹出的干燥冷风中发出沉重的回响。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无数台风扇的回转声响不规律地搅乱沉默。“爱丽丝,接下来打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