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一转,迦叶尊者又恢复了鲜妍姿容。她立于破庙之前,斗笠遮面,蓑衣遮身。当武怯生生地看着她,眼底的贪婪一览无遗。迦叶尊者眸中闪过一丝嫌恶,但依旧义无反顾地同他纠缠在了一起。想不到,为了修成至尊魔神之体,她竟舍得这么为难自己!我半倚在佛像前,睥睨着庙中不堪入目的两人,兴致缺缺地捏碎了迦叶尊者的梦境。祁汜好奇地问道,“有何发现?”我摇了摇头,并未同祁汜说起天弋寻我的目的,毕竟天弋是敌是友,还无定论。至于迦叶尊者,她千方百计欲修得魔神之体,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即便不入梦,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可惜的是,迦叶尊者梦境被清洗了大半,我已无法确认迦叶尊者究竟是不是且舞。屏风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我侧目一看,便见十七尊罗汉铜像已然全体归位。迦叶尊者这才悠悠起身,气定神闲地询问着归来的罗汉,“小十八,可有寻到纯阳之体?”“回尊者!并未寻到。我等出门不久,铜皮眼睑便跳个不停!我等深恐尊者出事,便擅自做主,先行回来。”小十八如实禀告。铜皮眼睑还能跳动?这群罗汉铜像当真厉害!我抬眼淡淡地扫视着眼前的十七尊铜骨铮铮的罗汉,忽而想起方才那位并未听从迦叶尊者命令的罗汉,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方位瞥去。可惜,他已不见踪影。迦叶尊者并未因他们擅自打道回府而迁怒他们,她面露喜色,连连令十七罗汉群起而攻之,将祁汜团团围住。我见祁汜腹背受敌,竟生出几分羡慕。这迦叶尊者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要知道,我一人亦可对付十七罗汉!迦叶尊者见我面色冷沉,仰天大笑,“没了云秦国主的保护,我看你还能怎么办!”“自不量力!对付你,我一人便绰绰有余!”我冷睨了她一眼,转而后退了半步,丹田处的乾坤之力升腾,同血脉之中的八荒活水猛烈碰撞着。下一瞬,我掌心便多了一团带着淡蓝色水雾的气旋,朝着迦叶尊者丹田处袭去。迦叶尊者以鬼步左右躲闪着,她阴毒的眼定定地望向我手中的淡蓝色气旋,忿忿不平地说道,“若是没了乾坤之力,没了八荒活水,你还剩下什么?四百年的浅薄修为,亦或是那张见一个勾搭一个的**子脸?”对此,我轻嗤以鼻,迦叶尊者如此渴望将我取而代之,竟好意思冠冕堂皇地数落我这张脸?“她还有我。”一道沉稳的男声从我身后响起,下一瞬,便有一双镀了金的手自然而然地横亘在我腰间。我抬眸一看,一眼就认出了他即是方才未听迦叶尊者指令,杵在原地上打盹儿的那位罗汉。迦叶尊者愣了神,磕磕巴巴地询问着他,“小十七,你疯了?”“你,配不上这张脸!”铜身罗汉冷冷说道,转而以掌心佛印朝迦叶尊者眉心封印去。“你在做什么?”迦叶尊者惊慌失措,连连捂着自己又渐趋平坦的脸颊。我只知迦叶尊者的容貌会在每日酉时被打回原形,却不知铜身罗汉竟能让她在其他时辰亦以原貌示人。“怎么做到的?”我好奇地询问着铜身罗汉。“你瘦了。”铜身罗汉低头,声音很轻很轻。我瘦了么?我掐了掐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真是清减了不少。都怪容忌,气得我直掉肉!不对,我与铜身罗汉素昧平生,他怎知我瘦了?我狐疑地看向他,没好气地问道,“容忌?”铜身罗汉面上现出一丝迷茫,并未作答。我将他推至一旁,忿忿言之,“现在知道错怪我了?晚了!我若是没有乾坤之力护体,早被你整死了!你的爱,我受不起。从今往后,别来找我。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铜身罗汉面上波澜不惊,他翕动着金箔般闪着亮光的双唇,淡淡说道,“认错了。还以为你是小十八。”“.........”原是如此!我心下腹诽着,容忌洁癖深重,定然不愿意往自个儿身上扑这些金光闪闪的金箔,疑心顿消。此刻,祁汜正同十七罗汉打得火热。他体内的魔性一刻不停歇地怂恿着他,促使他头顶黑气愈发浓密。这么下去,他还不会被心魔所控吧?我正欲出手,助他一臂之力,铜身罗汉却轻巧地挡在我身前,将我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小十七是吧?给小爷滚一边去!”“好。”铜身罗汉忽而将我揽入怀中,倒地滚了数圈。我满头黑线,一拳重捶在他心口,“你给老子起开!”咚——当拳头落在他铜皮心口之时,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眼泪星子差点没飚出来。该死!我怎么忘了他不是血肉之躯,赤手空拳哪里打得过他?铜身罗汉将我从地上捞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发红的拳头,“别动,让我看看!”“看什么看?老子的拳头是你能看的?”我纳闷地看着婆婆妈妈的铜身罗汉,总觉他淡定地太过诡异。屏风外,十七罗汉大摆罗汉阵,但仍旧被祁汜打得节节败退。屏风里,迦叶尊者退至案几前,她手中的烛台已作势朝铜身罗汉的后脑勺挥下。然,铜身罗汉全然未将迦叶尊者放在眼里,他抬眸,闪着金光的眼眸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乍现。“若真想打我,别用手,用棍棒!我不愿看你受伤。”铜身罗汉说着,竟还伸手顺了顺我十分凌乱的头发。啧啧啧,想不到我魅力竟这么大!要知道让罗汉动情,简直比让万年铁树开花,让榆木脑袋开窍还难!“小十七,你怎可背着我,投靠她?”迦叶尊者气急败坏,以淬了毒的烛台朝着铜身罗汉脑门砸去。“莫要瞎说?我什么时候背过你?”铜身罗汉冷漠言之,反手夺去迦叶尊者手中的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