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声声慢 由巴斯树 6613 字 5个月前

直到傍晚,付希安才将舒曼送回去。两人大约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小别胜于新婚,半日相处时间哪够,眼下又要分别,都有些依依不舍。两人坐在车里聊着天,舒曼就拉着他的手玩。付希安的手骨节分明,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她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去,一对比,每根手指都短了一截,她忽然又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手部按摩教程,手法自然是记不全的,索性手心手背胡乱地捏。

车里开了暖气,她穿了件V字领的毛衣,宝蓝色,将人衬得更是白皙,她的手又软,像是片羽毛一样刷在他手心手背,痒痒的,心裏更是柔软一片,他忍不住将人搂过来,亲了又亲。

Jolie的第三个电话打来时,两人的唇齿才舍得分开。今天中午,付希安原本是去领妹妹的,结果刚走到饭店门口,就看到自家女朋友差点被抓进别人的碗里,当机立断直接上去将人领走。Jolie大约早上十点就到了酒店,这会儿下午五点都过了,还没见到付希安,打了三通电话终于接通,娇娇公主的脾气可是和她的身材一样火辣,好在付希安对付她很拿手,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

等他接完电话,舒曼刚穿好外套,仰着头酸溜溜地问道:“不会是干妹妹吧?”

付希安失笑,帮她把围巾戴好,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当然不是。”

“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后带你见?”

舒曼听到“同父异母”四个字,怔了一下,见他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说了一声“好”。

两人告别完,舒曼下车往小区门口走,可没走几步,整个人就顿住了。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舒曼站在原地发怵,她不知道魏玲站在那里多久了,又看到了什么,此刻才会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魏玲转身往回走,舒曼才想起来要追上去,就因为怕撞见魏玲,舒曼特意让付希安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前一个路口。“妈。”

舒曼追上去,边跑边喊,可魏玲充耳不闻,仿佛后面根本没有人在追着喊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舒曼终于追上了她。这个小区是政府建造的拆迁安置房,裏面住的都是熟人,舒曼跟在魏玲身后,没敢再喊,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

到了家,舒曼关上门后都没换鞋,就跑到魏玲面前:“妈。”

魏玲不应,甚至不看她。舒曼拉着她的手,一声一声喊,一声比一声低。她知道,刚才她和付希安在车里的玩闹与亲吻,她妈妈都看见了。舒曼低着头:“妈,你说句话吧。”

魏玲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只道:“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男朋友?”

“有。”

“是不是帮你换宿舍的那个人?”

“是。”

“魏舒曼,如果还要认我当妈,就去分手。”

舒曼怔在原地,艰难地消化这句话,直到抬起头看到了魏玲脸上的坚决,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她虽是被领养的,但十四年的相处,养母堪比生母,又怎么会不知道魏玲的性情,她从来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魏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一定要学校给了处分,才开心吗?”

舒曼像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寒意直接从天灵盖凉到脚底,曾经的那些肆无忌惮的流言蜚语,突然像是复读机一样蹿进她的脑海里。

舒曼忽然想笑:“所以……就因为……他有钱?”

魏玲的第二盆冷水浇下来:“有钱是没有错,但你和他在一起就错了。”

二十二岁的魏舒曼,心底潜藏着无限多的爱,认为没有人可以随意去批判另一个人的爱情,她的内心坚定又倔强,她给自己做了一个爱的宣誓。她说:“我不会分手,我有选择爱谁的权利。”

整个寒假剩余的时间里,魏玲和舒曼都处于冷战的状态。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妥协,更不愿意先开口说话,最后干脆直接用纸条传话。因为要备考公务员,这回学校放寒假的时间比较短,转眼就到了开学,这一次舒曼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写了张便条纸,提前一天回了学校。大四的下半学期,课程原本就少了,三月考试之前,除了应对考试的辅导大课之外,系里没有排其他课,连每天训练的强度都大大减低了。进校以来最轻松的日子,舒曼倒是萎靡了,听课的时候时常走神,笔记记了一半,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讲师在讲解哪一页的题目了。回学校的第二周,舒曼忍不住给魏玲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接起来,那边魏玲只说了一句话:“是决定分手了吗?”

舒曼呼吸一窒,嗓音低哑,几乎祈求般喊道:“妈……”

“没分手之前,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淡漠,态度坚决,甚至刚说完她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短短两周,舒曼就瘦了五斤,沈蓉有些看不下去,偷偷去告状,果然第二天付希安就来将人领走了。做学生十几年,舒曼的课业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心绪杂乱,要背的书记不住,要写的试卷做不完,付希安晚上加完班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舒曼在厨房里泡咖啡,付希安走过去直接将杯子端走。

舒曼皱着小脸看他,委屈地道:“干什么呀?”

付希安将橱柜打开,果然在一摞碗后面看到了两盒藏好的速溶咖啡。这几天他发现小姑娘每天白天喝两三杯,到了深夜就开始辗转难眠。他知道小姑娘不会乖乖听话,索性将咖啡豆都收走。果然她还是举起了反抗的小旗子,偷偷跑去超市买了速溶的。付希安将咖啡倒入水槽里,教育她道:“小喝怡情,大喝就要伤身了,不许。”

舒曼很少倔强:“我困……复习来不及了。”

她穿了件熊猫睡衣,厚厚的,外面是茸茸的毛,低着头嘟着嘴,笨笨的样子,付希安心头一软,舍不得再责备,上前拉着她,一路往书房走,说道:“我陪你。”

书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不过书架前铺了块大地毯,放了个榻榻米,付希安问道:“你去书桌那边看书,还是和我在榻榻米上看?”

舒曼瞅了瞅书桌,再瞅了瞅那张挤两个人刚刚好的榻榻米,咬了咬唇说:“都不要,你去睡,我看会儿书困了就来。”

因为无论哪一种,两个人在一起最后都会心猿意马起来,她真的想当个好学生,认认真真看书。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完全将刚才心裏所想都一一呈现了出来,付希安突然笑了,说道:“那就到榻榻米上看,我正经地陪你。”

说完也不顾舒曼的反应,自己走到书桌前,帮她挑要看的书。舒曼的习惯很好,将所有的书和试卷分成了两类,左边是看完的,右边是还未看的,甚至都在书桌上贴了标签,付希安在那堆没看的中间找,问道:“看哪一本?”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自己挑了一|本|道:“这本吧,我和你一起背。”

窗外,清冷月夜。屋内,暖意融融。两个人挤在榻榻米上,按着画好的重点,一段段背过去,付希安的声音那么好听,有时候刻意压低,低沉而有磁性,声声入耳,舒曼的记忆效率倍增。背了约半小时,付希安再将前面背过的段落抽出来,两人一问一答,就这样很正经地背到了深夜两点多。大约是真的困了,舒曼背着背着就靠在他怀里睡着了,付希安看着怀里人的侧颜,柔光下,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瓷白,夜深了,万籁俱寂,屋里似乎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他把书放下,轻手轻脚地起身,将人抱回房间。第二日是周末,可是大清早,门铃声足足响了两分钟。付希安套了件外套下去开门,门外的人原本半靠在门框上,听见开门的声音,立正,帽檐下露出一张有人欠了他三个亿的脸。付希安看清来人,眯了眯眼,刚要关门,凌玿脚快,伸了一只进来抵住门,右手拎起脚边的行李箱就往屋里走。

箱子放在玄关处,凌玿走进客厅,摘下帽子往茶几上一扔,一屁股赖在沙发上躺下,调了调姿势,闭着眼睛嚷道:“谁也别想赶我走!”

自从舒曼住过来后,付希安就将出差的任务全部都交给了凌玿,一周连续飞了五次,时差已经凌乱得都没法倒了。凌玿觉得心裏好苦,今早一下飞机,心一横就直接打车来了这裏,决定在这裏挺尸表示抗议。

付希安刚想说什么,舒曼在楼梯上探出头来,问道:“谁呀?”

付希安看了眼横在沙发上挺尸的人,长腿一迈,收走了客厅空调的遥控器,上楼将舒曼往卧室带:“乖,再去睡会儿。”

舒曼眨了眨眼,疑惑道:“是凌玿吗?”

“嗯,当他不存在。”

才凌晨六点,楼上的两人去补觉,楼下的不速之客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倒时差。

楼下沙发躺着客人呢,舒曼哪里还能好好睡觉,怀里的人睡不着,付希安就想做点什么,舒曼心裏可过不去这一关,抓着他的手,拼命摇头。

一个躲,一个追,倒是闹腾了一阵,最后付希安将她扣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灌入耳:“我轻一点,你也轻一点?”

舒曼听着暧昧的语气,红了脸,埋在他胸前,还是摇头。“曼曼,嗯?”

舒曼可受不住这个人撒娇,趁自己还没妥协前,决定放大招,抬起头故意冷着脸,说道:“那我明天回学校好了。”

舒曼清冷的时候,可就真的是冷美人,不管声音语气还有表情,都让人心理上不愿多接近这个人。小姑娘垂着眸,嘴角都垮了下去,付希安瞧着她似乎真的生气了,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舒曼趁机爬起来跳下了床,逃走之前,还故意回头做了个鬼脸。付希安坐在床头不由得哑然失笑。

凌玿是被冻醒的,醒来身上一股寒意,正好肚子又饿,看到舒曼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从厨房走出来,问道:“小辣椒,你会煮面吗?”

凌玿从小不爱喝粥,喜欢吃面食。舒曼一愣,脱口而出问道:“方便面吗?”

凌玿一脸黑线,心裏想着:你们俩一个虐我千百遍一个敷衍我,今天这个电灯泡我真是当定了。面,家里还真没有,舒曼去钱包里找了张十块的,走到沙发那边,递给凌玿,大方地道:“去买。我请你!”

凌玿愣愣地看着面前那张十块,付希安正好从楼梯上走下来,补了一句:“零钱找回来记得还我们。”

凌玿瞬间觉得似乎有支无形的箭直射他的心脏,若不是刚刚下飞机的时候脑子缺氧,谁有空来看你们秀恩爱?只是这世上有一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他当然不会真的出去买面,一看付希安那张扑克脸,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他了。他怕前脚刚走出这个门,就再也进不来了,他才不傻呢。最后,他只好委屈自己硬着头皮喝了碗粥。

早餐以后,付希安和舒曼去书房里背书,凌玿则继续赖在沙发上养精蓄锐,快到中午的时候,舒曼下来问凌玿:“中午想吃面吗?”

凌玿只是早餐喜欢吃面,午餐倒是没有多想,但是看在小辣椒的面子上,他还是勉强说了好。

舒曼点点头,说道:“那我帮你叫外卖。”

凌玿总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外卖是叫面的?大约过了半小时,外卖到了。凌玿开的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人,语气明显不善,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蓉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走进屋,反问道:“这是你家?”

这两个人的战火,每次都是一触即燃的。当舒曼将煮好的面端上桌,沈蓉挑着眉道:“你不许吃我买的面。”

凌玿:“小辣椒替我叫了个外卖,你就是个送面的,嚷什么?”

沈蓉一字一句地道:“有本事别吃。”

舒曼和付希安退到厨房门口看着饭厅里的两人,她有些担忧地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付希安笑着问:“你想帮谁?”

舒曼:“当然是蓉蓉。”

付希安:“嗯,我跟你。”

所以如果他们俩加入战场的话就直接是三比一?突然好心疼凌少爷……舒曼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还是看热闹吧。”

凌玿看了一眼对面脸已经被气得发绿的沈蓉,心裏特别畅快,神气地拿着筷子捞起面,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大大地张嘴,“啊呜”一口吃下去,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

凌玿的整个嘴巴里,像是有把火在燃烧,舌头又麻又辣,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沈蓉等的就是这一刻,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比了一个剪刀手。

受付希安的指使,吃完早餐以后舒曼给沈蓉打了个邀请电话,沈蓉一听到凌玿的名字,整个人就自带复雠功能,来的路上非常顺路地拐了趟超市,买了两包辣椒粉,路过零食货架的时候,再顺手拿了好几包泡椒鸡爪。

凌玿本身就不太嗜辣,何况那碗面里,除了藏在底部的辣椒粉以外,它的汤料,就直接是泡椒鸡爪的汁水加工的。

最后,凌玿灌了三瓶冰雪碧才勉强降了点火气,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说,拖着行李箱直接闪人,而沈蓉顺利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周一上午,付希安走了没多久,舒曼就接到魏玲的电话,可电话那头,是个陌生人的声音。

舒曼到家后直奔卧室,魏玲正好要下床,她疾步走过去扶:“妈……”

这一声就差点要哭出来,忍了忍,继续问道,“怎么会晕倒?”

刚才电话接起来,对方说她妈妈在公交车上晕倒了,舒曼一开始以为是诈骗,将信将疑,过了会儿魏玲自己接了电话说没事,不用担心。知道是真的后,舒曼的心哪里放得下?

出门直接打了车回来。两个人已经冷战了很久,可是这会儿,舒曼一看她的脸色都是白的,着急地问:“是不是手术的后遗症?医生怎么说?要不我们去市里的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魏玲解释:“我没事,就是血压高忘了吃药,头有些晕,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倒好水,吃了药,舒曼喋喋不休地磨了她半天,魏玲也不肯再去医院做检查,她只好作罢,心裏想着要不干脆回来住段时间。

魏玲突然问了一句:“你请假出来的吗?”

舒曼一愣,含糊道:“嗯。”

魏玲催她:“我没什么大问题,以后每天记得吃药就行了,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你快回学校去。”

舒曼根本放不下这个心,说道:“你不去医院,我就在家陪你。三月考试前学校都没有排课,我在家复习也是一样的。”

魏玲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舒曼权当她同意了。下午舒曼回别墅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书,路上给付希安打电话,那边没有接,舒曼知道他应该是在开会,于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临走的时候想了想,写了张纸条贴在冰箱上。

关于分手的话题,母女俩都没再提,舒曼更是小心翼翼,手机除了开静音以外,更是和付希安撒娇般地商量,以互不打扰对方工作与学习为理由,白天不联系。

舒曼定了闹钟,每天按时提醒魏玲吃药,几天下来药瓶快空了,舒曼去问她要病历,准备帮她去药店再配一些回来。

魏玲推说不用,说小区里有一家的儿媳妇正好在药店工作,这几天让她带回来就行。

舒曼想着也好,过了几天药瓶果然又装满了,舒曼皱眉了,跑去问魏玲:“妈,你干吗把药都抠出来,会回潮的呀?”

魏玲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瓶,顿了顿道:“噢,习惯了。这样拿起来比较方便。”

那天傍晚舒曼去楼下扔垃圾,三楼有个男娃娃,刚学会走路不久,奶奶带着他和他的“玛莎拉蒂”去楼下学开车,一进电梯,两个人一辆车,顿时将电梯塞得满满的,舒曼拎着垃圾袋往角落里缩了缩。

出电梯的时候,一老一小搬那辆豪车有些吃力,舒曼上前去帮忙,车子成功推出去了,她手里的垃圾袋却被鈎住,哗啦一下,垃圾撒了一地。

晚饭的时候,舒曼拨了拨碗里的米饭,想了想开口说道:“妈,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吧?”

魏玲一口回绝:“不用。你马上要考试了,在家安心复习就行了。”

魏玲抬头看着她,见舒曼不动筷子,伸手夹了块肉给她,说道:“多吃点,下巴都尖了。”

舒曼心口涨得满满的,几乎哽咽着说道:“妈,为什么要吃那么多维生素?”

魏玲一愣,嘴裏的一口饭,迟迟没有嚼动。舒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刚才垃圾袋里撒出来两个空药盒,她捡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都是维生素的药盒,垃圾袋是每天都换的,魏玲的药瓶也是今天被装满的。

舒曼不信,还特意去买了一盒回来对比。魏玲将筷子放下,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两个人看似和谐,其实不过是都在刻意回避一些话题而已。“妈,身体不好,吃维生素没有用的。”

舒曼没有抬头,盯着手里的碗,她自己其实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魏玲看着舒曼,舒曼盯着手里的碗,像一幅静止的画面。良久。魏玲终于开口,声音很冷静,说道:“是,我装病。如果我不装,你是不是还要继续住在那个男人家里?”

舒曼猛地抬头,心口像是被人投了一枚炸弹,差点将她整个人炸飞,她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正好腾出来接收魏玲那冷冷地扎在她心尖上的话。

“你几岁?礼义廉耻四个字会写吗?学校的床铺是不能睡人?你的手机有多贵?你的那些衣服呢?”

到了后面,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舒曼哭着喊了一声:“妈!”

“别喊我妈!”

魏玲逼自己冷静,决绝的语气:“如果还不能分手,就当我白养你十四年!”

舒曼的声音像是嘶吼,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般:“他只是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他有钱就是我贪慕虚荣?”

“啪!”

那一巴掌,清脆响亮,魏玲的掌心微疼,舒曼的右脸发麻。两人都怔在原地。魏玲先回过神来,收拾碗筷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已经不见舒曼的人影了。

那一天晚上好像下了很大的雨,舒曼的意识特别模糊,魏玲转身去厨房的那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离开。她回身去房间拿了包,直接出了门。这是十四年来,她和魏玲第一次争吵,那么激烈,谁也不给对方不给自己留后路,据理力争,歇斯底里,去辩白一个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在车站坐了很久,公交车过了好几辆,终于有一个司机停下来,开门,等了几秒钟,诧异地喊道:“你到底要不要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