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2)

声声慢 由巴斯树 6613 字 5个月前

舒曼低着头,被喊醒,也没思考,直接迈开了腿,坐上车。天,黑了。

郊区的马路,路灯坏了好几盏,车窗外那么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偶尔对面有驶来的车辆,开着刺目的远光灯,照得柏油马路在黑夜中发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路坐到了底站,舒曼机械地下车,有些分不清方向,过了个拐角,才发现这裏是哪儿。

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

还未等人接受这个声响,一道闪电劈下来,整个天空闪闪发光,发白。噢,就是那个路口。她抓住他的衣袖,心底蓄满了勇气,连脚底都似乎灌满了力量生了根,不肯再挪动半步,她将“我喜欢你”说得那么郑重而又小心翼翼。我喜欢你。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可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替别人的喜欢,加上他们心裏的后缀。雨下得很大,她站在街道旁商铺的廊檐下躲雨,街上早已无人,整个世界都显得那么清冷,忽然,忽然好想见一个人。付希安回来时,是雨势最大的时候,司机下车替他撑伞,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住,司机没有防备,往前走了一小步,伞顺势往前,雨水顺着伞沿落下来,他的后背便湿了一片。

门廊下,有个身影,小小的,蜷缩在那里。付希安只是怔了三秒钟,转身拿过伞,示意司机先回去。舒曼看清来人,喜形于色,他的出现似乎可以扫光心底所有的阴霾:

“你回来了?”

付希安看了她一眼,开门,收伞,进了屋直接转进了洗手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毛巾,付希安看着还站在玄关处发呆的人,沉着声音道:“过来。”

舒曼走过去,眼前的人沉着脸,很明显付希安在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舒曼还没想通,正在细想要不要去哄他,眼前突然一黑,一块大毛巾罩在了她头上,两只手在上面揉搓。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她的脑袋便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头顶有个冷冷的声音灌下来:“别动。”

舒曼识相地立正,双手贴着裤缝直接站了军姿,撇了撇嘴,心想,明明是你扯着我在动。

付希安擦了会儿停了动作,将人推着往前走,然后开门,舒曼被推进去,身后人的声音依旧很冷:“去泡个澡。”

门被关上,舒曼将毛巾扯下来,转过身,浴缸里已经放满水了。如果这会儿她还不知道付希安为什么生气,她就白活了,一边洗澡,一边想着怎么哄这个男人。等她洗完澡再出来,付希安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看见她走出来,下巴朝餐桌的方向抬了抬:“喝了它。”

说完侧过身继续讲电话。舒曼很乖地走过去,将桌上的那碗姜汤一口气喝完,付希安接完了电话,从阳台上走过来,舒曼没敢抬头,只是偷偷瞄了他一眼,试图观察他的脸色。小姑娘的小动作,他尽收眼底。她刚泡完澡,头发吹得半干,脸红红的,粉|嫩粉|嫩,付希安看着心头一软,心裏的气瞬间就消了,可声音依旧是冷的。“如果今晚我出差不回来呢?

“你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吗?

“你的钥匙呢?

“下这么大雨,不知道进屋吗?”

他不说还好,这会儿一口气数落这么多,舒曼心头一酸,整个晚上所有被她压抑下去的情绪,全都涌了回来。

她开始哭。眼泪像是无止境般从眼眶里落下来。

这下倒是轮到付希安慌了,他的小姑娘一向乖巧,不开心的时候最多是不说话,假装发呆,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他伸手帮她抹眼泪,顺势将人按进怀里。

情绪一旦崩盘很难收回来,舒曼彻彻底底哭了一回。好一会儿,哭声没了,但是怀里的人肩膀还在抽动,付希安将人打横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小姑娘泪水挂满了一脸,两只眼睛肿肿的。付希安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声音柔了下来,说道:“说了你两句哭成这样?很委屈?”

刚才舒曼只是想借机哭一场,现在情绪宣泄完了,才发现似乎过了头,他没有那么过分,自己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她绝对不想让他看出别的端倪来,于是哽咽着说道:“嗯,你凶我。”

付希安倒是笑了,问了句:“怎么突然过来了?”

舒曼心一跳,猛地抬起了头,突然不知道用什么借口了。雨那么大,怎么就突然过来了,还心神不宁地不知道进屋,死守在家门口等他回来。刚才门口黑乎乎的,进了屋他光顾着生气了,这会儿在雪亮的灯光下,付希安才发现她的脸有些不对,眯了眯眼,问道:“怎么把右边脸给哭肿了?”

舒曼眼皮一跳,右手立马捂住了脸,故作惊讶地问道:“有吗?”

说完从他身上跳下来,直奔洗手间。舒曼躲进洗手间,右脸是有些微肿,但幸好没有手指印,她用冷水扑脸,拧了毛巾敷了好一会儿才出去。付希安没再起疑,但这一晚,舒曼还是失眠了。

舒曼没想过会再见到陆嘉琦,至少没想过她会这样单刀直入地闯进她和付希安的世界里。

第二日傍晚,门铃响的时候,舒曼正好从书房里出来,以为是快递,小跑着去开门。

门半掩半开,舒曼还在愣神,门口的人,手一伸,将门整个推开,舒曼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陆嘉琦走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一路走到客厅,付希安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来人,双眸闪过一丝惊讶,只是一瞬,随后蹙着眉道:“怎么回事?”

陆嘉琦笑得温婉,示意身后的人将东西摊在他面前:“我来和我的未婚夫商量下订婚的细节,嗯……还有礼服的定制。”

陆嘉琦原本没想这么直接的,她认识付希安超过十年,小时候第一次被爷爷带去付家,在院子里遇到正在看书的付希安,她很想和那个俊秀的男生一起玩,可不好意思提出来。

那天,她就在书房里待了半日,后来听到付封夸她文静,眼神里都是赞许,那么小,她就学会了看眼色,付封是一家之主,他的肯定,就代表了很多事。

这么多年,直到长大,她都没有刻意去接近讨好过付希安,很早她就懂联姻和门当户对,付家的人,必然会走这一条路。即便手下的人,把付希安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蹲下身将舒曼背着走的照片送到她手里,她也从未担心过这点。

她比谁都清楚,收拾这个小姑娘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到了时间点,付封自然会让其中一个人先放手。

可她等不及了。她妈妈当初是难产,生下她之后,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陆氏的担子就落到了她身上,比起招婿来说,联姻自然来得更靠谱一些。何况她知道,付封与她爷爷之间,确实有个口头婚约。论长相、家世、身材,她没有输的项目,她并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能彻底拿捏住那个男人的心。只不过,陆氏近两年要上市,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你看,你是选西服还是燕尾服,领带是配黑色、藏青色,还是大红色?”

她把杂志竖在他面前,对比了下,笑着说道:“我觉得这件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还呆立在门口的舒曼,说道:“希安有时候很懒,魏小姐,要不你来替他选吧?”

舒曼站在门边,脚底像是有一股寒气,一路钻上来,冷得她浑身发颤。陆嘉琦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连体裤裙,一米七以上的女人,无论穿什么,都会有一种气势,何况今日她出门前特意补了妆,站在付希安身边,眼里映照出那个美丽动人的姑娘。

付希安的脸色已经铁青,沉着声音道:“够了!”

说完他的目光移向门边的人,声音明显放软了下来,说道:“曼曼,你先上楼。”

陆嘉琦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他语气的变化,嘴角微翘,笑容永远是那么刚刚好。

舒曼的脑袋一片空白,他让她走,她就走,逃也似的往楼上跑。她把自己关进书房,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整个别墅静寂无声,她走下楼,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太阳早已西斜,黄昏的光晕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站了很久。

她将厨房里付希安煮好的三菜一汤端上桌,抱膝坐在饭厅里,桌上的菜,凉了热,热了凉,一直等到天亮他也没有回来。

晨曦微露,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变亮。而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挖走,连带着悸动的心跳声。那时,她并不知道,陆嘉琦的出现,不过是战火之前的暖场而已。舒曼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趴在饭桌上。

她眼睛干涩无比,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本能地以为是付希安的电话,直接问道:“等会儿要回来吗?”

那边显然一愣,不确定地问道:“小曼?什么回来?”

舒曼一惊,挪开手机眨了眨眼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疑惑道:“舅妈?有什么事吗?”

“噢,你妈妈人呢?”

“在家吧。”

“不在啊……你妈昨天说,今天早上要来找我商量件事,我等了一上午都没见人,打她电话又关机,正好我出来办事路过你家,就来找她了,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

舒曼的心忽然怦怦地跳:“那我来打家里的电话试试。”

舒曼挂了电话,先打给魏玲,还是关机的状态,挂断了再拨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舒曼在餐桌前来回地走,一遍又一遍地拨,依旧无人应答。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慌,直奔出门打车回家,舅妈听说她要回来,就干脆在小区外等,舒曼付完车费,一口气跑回家。开门,每个房间都找过,没有人。家里依旧是她昨晚临走前的模样,走到厨房,才发现,洗好的碗都还放在水槽旁。舅妈跟在她身后,满是疑惑道:“怎么回事啊?小曼你最近不是在家陪你妈吗?”

“昨天学校有事,就回去了。”

舒曼不敢乱想,出了门去敲隔壁家的门,没有人在家,好在周围邻居都是认识的,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昨晚她走后不久,有人看到魏玲匆匆走出了小区。但是昨晚下暴雨,那个人撑着伞,天又黑了,路灯很昏暗,所以邻居也是很难确定。

舒曼和舅妈去找物业,查看了监控,这儿是拆迁安置小区,探头装得并不多,昨晚又是雨夜,监控上面显示的影像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了一个侧影。舒曼走出物业管理处,想了想说道:“舅妈,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打电话通知你。

“我……我先回学校,看老师能不能帮忙去查下小区外马路上的监控。”

舅妈点点头,心想,也是,干着急没有用,舒曼好歹是警校的学生,她的老师总有些办法或者关系,于是叮嘱了她一番才走。舒曼回学校的路上,犹豫了很久才拨了付希安的电话,可铃声响到最后也没有人接,舒曼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到底没有再打的勇气。没到二十四小时,算不得失踪,就算报警警方也不会受理的,到了学校,舒曼直奔贺云岐的办公室。贺云岐恰好在与人谈事,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舒曼推开门的时候愣住了,顿了下才退出去,站在走道里等。这一等,半小时过去了,裏面却还没有散场的动静,舒曼咬了咬唇,给贺云岐发了条短信。“教官,对不起,我有点急事想请你帮忙。”

没几分钟,舒曼就听到裏面有了动静,几个人陆续往外走,贺云岐在最后一个,等那些人走到楼梯口,才转头看着站在门边靠着墙低着头的人,说道:“进来吧。”

舒曼听到这话,跟着走进办公室,贺云岐看她脸色很差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舒曼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妈妈……找不到了……”

贺云岐蹙眉:“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舒曼大致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跳过了那些原因始末里的私事,说完紧张地看着他:“教官,你有没有办法查看小区外马路上的监控?

“或者,可不可以定位一下我妈的手机信号在哪里?”

她知道,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手机定位完全没问题。贺云岐问了她几个问题,又打了两个电话,拎了件外套就要走,舒曼赶忙跟着,小声问道:“我能一起去吗?”

贺云岐直接拒绝:“你留在学校,别再乱跑。”

说完看着她双手绞在一起的样子,又添了句:“有什么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

舒曼点点头,她对自己说,要相信他。舒曼回到宿舍,沈蓉见到她很是惊讶,舒曼不想瞒她,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始末。

沈蓉嘴快,问了句:“希安哥呢?以他的人脉,看个监控应该没什么问题。”

舒曼抱膝坐在床沿上,下巴抵着膝盖,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闷气道:“噢,他可能和陆嘉琦在一起吧。”

并不是自己瞎猜,而是昨晚他真的和陆嘉琦一起走的,至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并且今后如何打算,她暂时不想再去想,她现在只想魏玲平平安安的。沈蓉看着她的样子,心裏咯噔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陆嘉琦之前找过舒曼,但是陆家和付家的关系,她是知道一些的,关于那个婚约的传言,她也隐约听父母提起过,付家那位爷爷一直很中意那朵白莲花当孙媳妇。

她不喜欢那朵白莲花,据她观察希安哥好像也并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后来他和舒曼在一起后,她也不想无端生事,所以在舒曼面前从未提起过陆嘉琦这个人。

又没有真的订婚,传言都不能作数,沈蓉不清楚舒曼说的他们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不想再去乱她的心,现在最应该想的问题是,昨晚伯母到底去了哪里?

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舒曼都将手机捏在手里,时不时按亮屏幕看一下,好几次,她都想打电话给贺云岐或者发个短信问一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好的或者坏的。

手指按到通讯录找到他的名字时,她又生生忍住了,找人帮忙,多半是要欠人情的,她欠他的,他欠别人的,又怎么好意思再催?

沈蓉留在宿舍看书,快六点的时候,问舒曼想吃什么,她去买。

舒曼摇头:“不饿,我喝点水就好。”

沈蓉还是买回来一堆,食堂里的饭菜,还有一些零食,甚至还特意买了一些开胃的东西。沈蓉猜她应该午饭也没吃,想哄她吃一些,哪怕几口也好,舒曼还是摇头,她是真的不想吃,喉咙口像是被堵住了,想到要将这些东西塞下去就难受。

沈蓉将东西摆了一桌子,说道:“我让你先挑。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咱们一起饿!”

最后舒曼无奈,吃了几口,看着沈蓉复习,她也拿了本书放在眼前,可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晚上八点,静了一天的手机终于响了,两个人都是一惊,同时看向屏幕,上面跳出来男朋友三个字,沈蓉瞄了一下舒曼,见她的手迟迟都没有伸出去。

舒曼是不想接,也不敢接。关于昨晚,她不知道付希安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应对着说什么,说没关系,还是说自己介意得要死,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连续三个未接来电,手机终于安静了,舒曼心裏一松。接着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沈蓉的。沈蓉看着屏幕,犹豫着接了起来,那边付希安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问道:“曼曼在吗?让她听电话。”

沈蓉“呃”了一下,看向身旁的人,舒曼朝她摇头,沈蓉咽了咽唾沫道:“那个……她已经睡了,要不明天一早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沈蓉说谎就会停顿,别人听不出来,付希安一定是第一个听出来的,因为从小就一直看着她骗沈聿。付希安挂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的校门。十一月的夜,秋风瑟瑟。他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离开。昨晚,他把陆嘉琦弄走以后,回了付宅。

刚进门张姨就说付封有客人在,付希安就坐在客厅里等,沈怡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下楼来陪他说话,客人大约过了四十分钟才走。

付希安起身要去书房,却被沈怡拉住,从回来到现在,付希安的下巴都紧绷着,她知道儿子心裏肯定有事,只交代了一句:“你爷爷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说话别冲。”

付希安进书房,关门,走到沙发旁。付封静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那里的人,问:“怎么不坐?”

付希安抿着唇,坐下。

付封喝了口茶:“难得回来,有事?”

“嗯。”

“说吧。”

付希安正襟危坐,看着付封的眼睛说道:“您让陆家消停吧,这婚,我不会结。”

付封只是抬了抬眼皮,转了个话题:“刚才……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您的律师。”

“我的身体,差不多就这两三年了,心裏未了的事,说不定哪天就可以称遗愿了……”

付希安皱眉:“爷爷。”

“你小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这世上,没有你喜不喜欢的事,只有你要不要做的事,这件事,就是你必须做的。

“就当是我定下的规矩,服,我认你;不服,你走。”

付希安当真转身就走。沈怡一直在楼下守着,书房的动静不大,猜不出有没有战火,没一会儿就见付希安下楼,脸色却是比上去的时候还难看,随即朝张姨使了个眼色。沈怡上前问:“难得回来,留下吃晚饭吧?”

付希安缓和了脸色,抱歉地道:“不了,妈,我还有事先走。”

走到门口,刚发动车子,张姨就惊慌地从院子里跑出来,使劲地拍他的车窗,车窗一降,她喘着气说:“不好了先生,老爷晕倒了。”

付希安第一时间冲进书房,茶几旁散落着一些白色的药丸,送到仁禾的时候,医生早就接到通知在候着了。付钦国出差了,家里就沈怡一个人,付希安在仁禾守了一晚上。在书房,付封说自己身体不行的时候,付希安压根儿不信,年轻时打天下创办付氏集团他可能操劳过度,但这近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做完检查以后,他找医生详谈,付封身上都是一些老人病,不致命,但受不得刺|激,保养也只能延缓,又不能长生不老。

VIP病房。付希安坐在套间外的沙发上,忽然想起了付封鬓边的白发,爷爷确实老了。一晚上,他就在外间里守着,没有进去,一是不知道说什么,二是怕无论他说什么,付封又会受刺|激。到了第二天,沈怡带着张姨一起送炖汤过来,才换了他走。付希安回到别墅,却发现空无一人,手机不知何时被调成了振动,这才看到舒曼的未接来电,正想给她回个电话,凌玿的电话进来了,回公司开会处理完事以后,已经是黄昏了。

他知道小姑娘应该回了学校,却不肯接他电话,又打给沈蓉,只是为了确保,她在。

付封和舒曼,一个是世上最亲的人,一个是心底想要守护的人,任何一个,他都不愿意看到他们有所损伤。

他心裏清楚,他的脚步,确实要缓一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