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帝的松手,刚刚还娇艳如花的美人如破布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齐帝甚至没有一丝不舍,非要说有,那也是对她容貌的不舍。周围的宫人如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那里,没有一点惊讶或者恐慌,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怪。齐帝拍拍手,淡然道:“好了,这样就没有人泄密了。”“陛下英明。”王丞相看得一身冷汗,虽说这名姬妾是一定要死的,但换了他,可做不到亲自下手。在示意宫人将尸体拖下去后,齐帝道:“那边怎么样了?”王丞相精神一振,赶紧道:“回陛下的话,他们已经快到南昭了。”齐帝冷笑道:“动作倒真快。”王丞相瞅着他试探道:“陛下,是否……”齐帝知道他想说什么,挥手道:“去吧,按计划行事。”“遵旨。”王丞相会意地退了下去,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秋光从窗口洒落,看起来宁静平和,丝毫看不出刚刚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死去。在齐国边境,一大队盔甲鲜明的士兵步伐整齐地往前行走着,萧若傲带着常平与屠战策马走在大军前面。“走快一些,我们要赶在日落之前进入南昭地界。”常平回头催促,旁边的屠战皱了皱眉头,赶路的这些日子,常平说最多的就是“走快一些”,好似后面有狼在追一样;兵符都在他们手上了,齐帝还能要回去不成,真是胆小,也不知陛下看中他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映入众人耳中,常平回头看去,越过无数黑压压的人头,一个十几个人的队伍映入眼睑,带头的那个人常平认得,是血影。“停下!停下!”血影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大声喊着。血影的出现令常平心生不祥,想要喝斥队伍走快一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清楚,无论催促,都不可能快过飞奔而来的马匹,只能眼睁睁看着血影追上他们。“吁!”血影勒住马绳,拱手道:“见过萧帝。”萧若傲眸光一冷,淡然道:“血统领怎么来了?”血影看了一眼大军,道:“陛下刚刚发现有宫人偷刻兵符,私调大军,特命卑职前来追回。”屠战听着不对,粗声粗气地道:“你什么意思?”血影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有人买通宫人盗取陛下手中的半个兵符,依照复刻,做了一个假兵符,之后又到丞相府中假传圣旨,从而偷调二十万大军。”“放屁!”屠战怒喝道:“明明就是你们拿出来的兵符,一转眼怎么又成假的了?”“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血影回了他一句,对萧若傲道:“卑职知道这件事令萧帝很为难,但确实是宫人假传圣旨,现在宫人已经被陛下处死,还请萧帝归还回大军,好让卑职回去交差。”萧若傲面上阴云密布,这个齐帝果然不怀好心,刚一过河就打算拆桥,“这二十万大军是齐帝允诺的,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出尔反尔,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萧帝错了,陛下从未允诺过您什么,反倒是您串通宫人,谋算大军,实在不该。您别忘了,在您被北周追杀的时候,是陛下顾念昔日情谊,冒着与北周为敌的危险保全了您,您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常平恼怒地道:“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什么情谊,他只是想要水船的秘密罢了,现在得到了完整图纸,就想把大军要回去,算得可真精明。”血影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口气强硬地道:“请萧帝交还大军!”“如果我不还呢?”“这事可由不得你。”说罢,血影自怀里取出一块铜符,高举过顶,大声道:“兵符在此,全体将士听令!”屠战大骇,这兵符明明在他们这里,怎么又出来一块,定晴细看,那兵符确实与他们手上这个一模一样,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诧异的不止是屠战他们,还有领将,虎符合一一向是调兵的合一,可现在出现了两块虎符,他们该听谁的?见将士没反应,血影面色一沉,厉喝道:“没听到本座的话吗?还是说你们想要背叛大齐,背叛陛下?”这句话无疑是很严重的,领将犹豫片刻,上前道:“能否让末将仔细看一下虎符?”“当然!”血影当即将虎符递了过去,两块兵符贴合紧密无缝,而后他又问萧若傲要了虎符,两块相较之下,血影那块贴合更好,也更像真的。血影接过领将递回来的虎符,冷声道:“可以了吗?”“嗯。”领将点点头,对萧若傲道:“既然萧帝手上的这枚虎符是伪造的,我等就不能再听命前往南昭了。”屠战大急,“什么伪造,这虎符就是你们那个狗皇帝给的,他现在想反悔,所以又造了一枚,想将你们哄回去,你们自己动动脑子,这虎符哪是说伪造就能伪造的。”屠战的不敬令领将越发反感,漠然道:“总之血统领手上的虎符是真的,我等必须听他命令。”说着,他转头大声道:“全军将士听令,立刻回程!”屠战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刀宰过去,总算他还有理智,知道自己再能打也不可能是二十万将士的对手,不知所措地看向一言不发地萧若傲,“陛下……我们现在怎么办?”见萧若傲不说话,他又急急朝常平道:“你不是主意最多吗,赶紧想个办法啊。”常平瞪了他一眼,“现在相信我的话了?”“信信信,快想办法。”相比屠战的紧张,常平要淡定许多,嘴角甚至还有讽刺的笑容,“别担心,陛下早做了安排,这二十万大军——就是咱们的。”“这……这话怎么说?”任屠战怎么办,常平都不再解释,只让他安心看下去。那厢,二十万大军已经转过身,准备返回临淄,但血影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盯着萧若傲道:“卑职来之前,陛下特意交待了,说萧帝独自前往南昭太过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随卑职一道回临淄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