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笃行说完话自己笑了起来,根本没把陈舟的抱怨当一回事儿。
他心里清楚,自己今天故意戴了帽子口罩遮掩形象,自己又提了两个箱子,看着跟工作人员差不多,哪怕个子再高也不会有人把自己和陈周在落座前想到一块儿去;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抢了爱人的风头,让少数不在乎陈舟性向,以免继续支持他的男性读者误以为陈舟借着签售会公布形象,故意借此拉拢腐向读者受众,而让男性读者流失。
其实解决这个麻烦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从今天起,霍笃行把自己完全裹起来,不再引人注目,就能够扭转众人的观点,防止“作者一叶扁舟卖腐刺激销量”的话题扩散。
果然,霍笃行和陈舟头贴头在一起亲密的说话之后,台下马上又引起一阵阵的骚乱,不少小姑娘发出嘀嘀的尖叫声,兴奋的神情让她们双颊晕红,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关注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陈舟隔着桌子捏紧拳头,终于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霍笃行掰开陈舟的拳头,防止他伤了手,低声说:“我先带着蕾蕾回去休息室了,今天你一个人应付吧。这样,就没人会在乎你男人到底帅不帅,而会清醒的把重点拉回你的文章如何上了。”
陈舟心头一松,隐隐生起的焦躁消散,他眼神温柔得如同一泓秋水,抬手摩挲着霍笃行的后脑,“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会。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霍笃行微笑以对,抱着陈蕾和婴儿包转身直接离开会场,留下背后的一地叹息。
陈舟目送霍笃行离开,在他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后,直起身坐回座位,向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放读者进来开始签售。
之前团在一起兴奋的不能自已的女孩子们立刻快步涌了上来,每个人都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零用钱购买小说或是将结过账的小说展示出来。
陈舟习惯性的露出笑容,可这一次没等他开口,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已经像个小炮筒似的,一连串的说:“舟大,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喜欢你男朋友很久了,我是文粉,不管你性向怎么样,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加油,不要害怕流言蜚语!”
沉舟不由的愣了一下,然后只好点着头微微笑道:“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在一起,不分开的。”
陈舟心想,我这时候除了微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感谢读者的热情啊。
在霍笃行离开后,陈舟的注意力不会再被他分散,因而从始至终关注着读者们的意见,除了签名之外,哪怕满身疲惫也尽力满足了读者们握手、合照的要求。到最后,因为陈舟太体贴实在太过耽误时间,于文成干脆飞快要去附近商场买来一台拍立得,趁着陈舟给读者递过来签名的时候,直接拍下画面,以免他在来来回回的坐下起来。
这样一来,虽然照片不如紧紧贴着作者让人开心,但读者们想到站排的辛苦也不会多说什么,后排的读者也因为可以少站排而在心里松了口气,双方都很满意。
霍笃行的想法是正确的,在他带着孩子离场后,站排的读者们那种被“腐”冲昏的大脑重新运作,都清醒的意识到,即便作者一叶扁舟不把男盆友——或者女朋友——和女儿展现出来,他们也会为了作者的文章而站在这里,为销量做贡献,买书给作者打榜。
一叶扁舟的文就是那么好看,他根本不需要附加价值;而他们对于作者私生活过于好奇和探究的态度,一定伤害到了作者,才会让舟大的爱人和孩子明明都跟他过来签售会了,最终还是选择让她们退场。
读者们悄悄偷看身边的人,轮到买书的时候,不由得多拿了几套。
他们能为作者做的太少了,舟大甚至不会知道他们是谁,可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除了花钱增加销量,他们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来抚平心中不安,甚至,他们也很清楚,即便让作者的销量冲得再高,也只是买来自己良心的安宁,而非真正能够抵消作者受到的伤害。
因此,陈舟昨日签售当日八千册的销量在北京再次被刷新了记录,当晚上四点彻底结束散场的时候,在北京所有书城的库存,都被借调过来,并且销售一空了。
——并不是今天陈舟和编辑们太累,不想像昨天一样支撑到晚上五点再结束,实在是没有能卖的书了。
陈舟从座位上站起身,扭着脖子沉了个拦腰,视线下意识搜寻着霍笃行的身影说:“笃行,我今天居然不太累……”
话到一半,陈舟自己住口,收回四处搜索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淡了。
他垂下头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已经把心情整理好,若无其事的对于文成和成程说:“我想提前点回去休息了,先走一步,这里辛苦你们了。”
“想孩子了吧?当爸爸的都这样,不放心别人带着不在自己眼前,赶紧回去吧。小霍先生看起来娇生惯养的,未必会照顾孩子。”于文成明知道霍笃行带孩子是把好手,当着陈舟面还是睁眼说瞎话,把他回酒店的行为描绘得合情合理,不落话柄。
“谢谢于哥。那我先走了,你们多担待。”陈舟再次道谢后,脚下生风的离开。
于文成微笑着目送陈舟离开,做戏做全套,故意当着仍旧留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面和成程说:“看到了吗?当爸爸的都是这样,各个都像上辈子欠了自己闺女的似的。昨天也是,一面签名一面看孩子,现场一吵闹起来吓着了孩子,就不高兴。今天总算是忍不住让孩子回去休息了,省得再说不好。”
成程没听起来于文成说话的目的不在于跟他聊天,而是说话给其他人听,不过回答沿途文成的话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唉,可不是么?孩子那么小,第一次坐飞机,吓得哇哇大哭,霍先生为了让小舟好好休息,哄了一整晚的孩子。我们昨儿晚上烧烤回来,不是还遇上他担心孩子哭闹吵到了小舟,影响小舟休息,特意去走廊哄孩子的事情么。看着挺高傲的,没想到心思这么细腻,可真是爱惨了小舟了。”
于文成视线不着痕迹的转了一圈,确定附近的人把他们俩“闲聊”的内容都听进耳朵里了,满意的结束了话题,在感谢过国图全体工作人员又清点过库存问题,并且表示会尽快让印厂送货之后,总算带着剩下三人脱身。
被成程评价为“爱惨了陈舟”的霍笃行虽然回到酒店,可他今天并没能如愿以偿的得到休息,因为,早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直接坐进了他和陈舟的房间里。
霍笃行开门瞬间鼻子便微微一动,他立刻停住脚步,没有大大咧咧的走进去,而是谨慎的抱紧了女儿软绵绵的小身体,将她牢牢护在怀中,自己一点一点不动声息的平稳施力,将门板缓慢推开。
房间里一名姿容艳丽的女人坐在霍笃行昨夜抱着女儿躺过的床上,看到霍笃行悄无声息出境,她居然表现得没有任何惊讶,而是展开喜悦的笑容,仿佛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继子,而是心中珍藏的爱人。
“笃行,你回来了,为什么不肯来去匆匆的,不肯回家看我一眼?”柳如玉换了个姿势,交叠的两条长腿摆动,翘起的二郎腿平放在地,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宾馆地面厚厚的地毯上,白生生的脚趾头上涂着艳丽的红色甲油,与她名字的清新完全不同,绽放着属于性的诱惑。
柳如玉起身,像只猫一般轻巧的走到霍笃行面前,探头看了霍笃行怀中的孩子一眼,仿佛不自己自己根本不受人欢迎似的,妖娇的拖着嗓子说:“你女儿?我不是已经给你生了一个女儿了吗?你对梦麟可不怎么样,为此连家都不肯回,怎么,这个是代孕来的?跟你喜欢的小男孩亲人一起挑选的卵子吗?长得真可爱,嘴唇、下巴、耳朵长得都像你。”
“你用保险套里面种子生出来的也叫我的女儿,那我死了的子孙可真不少。”霍笃行一下都没碰柳如玉,脚下错步,已经挪到她十几步外去。
柳如玉微笑着反身将房门锁紧,完全没了当着霍正面的时候那副针对霍笃行的样子,斜倚在房门上摆出诱人的姿势,“反正上床、生孩子,还是生孩子、上床的顺序我又不在乎,既然我把孩子生完了,现在找你来补上之前缺的过程不是正应该么?”
她像一条毒蛇似的缓缓前行,裂开血一样的红唇低声说:“霍正当初看上我,灌醉我、毁了我,我偏要他临死前知道其实儿子是他的,女儿是他儿子的。你说,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更好。”
霍笃行根本不受柳如玉威胁,平淡的回身安置好女儿,为她拿出喜欢的玩具又冲泡好奶粉,冷淡道:“他快死了,连遗嘱都写好了,不会在乎这些的。随便你怎么做。”
“你呢,你也不在乎吗?”柳如玉脸上烟视媚行的神色霎时消散。
她气急败坏的快步走到霍笃行面前,伸手试图抓他的手臂,霍笃行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根本没让她碰到自己,闪身避开柳如玉的接触。
柳如玉伸着手臂僵在原地,浑身僵硬得像是一块石头,她抬起眼睛看着霍笃行,眼底慢慢滚出一层泪光,然后收回手,整个人像是被打懵了的老鼠似的瑟缩起来,低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脏?”
霍笃行没有正面回答柳如玉这个问题,而是在试过奶粉温度,将奶瓶给女儿塞进小嘴里之后道:“我母亲知道的……不然她不会死。她从头到尾没有埋怨过你一句话。”
霍笃行说着,嘴角弯出讽刺的弧线,声音略透出些尖锐的味道,“我父亲对我妈说,他是一时鬼迷心窍,可他过去几十年没有鬼迷心窍,对着你就忽然鬼迷心窍?这话只能拿去骗骗总担心被丈夫抛弃的富太太,我母亲那种走南闯北、沿街宽阔的女人根本不会相信,她没忍住去查了当年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被我父亲设计陷害,也才会气得一病不起。”
“……既然你不觉得我脏,为什么要对我避如蛇蝎?!”柳如玉更加忍耐不住了,她再次靠近霍笃行,试图将脸枕在霍笃行的胸口。
霍笃行干脆伸手把柳如玉推得远远的,不耐烦的说:“我母亲已经死了,她想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对,你一开始是个受害者,被我父亲强行睡了,可后来呢?后来那些买通酒店服务人员给我下迷药,弄到我精子去做试管婴儿威胁我父亲,逼着他离婚,再在孩子出生后告诉他孩子其实是他儿子的举动,难道你觉得自己很单纯无辜吗?我是不是觉得你肮脏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厌恶你,这就足够了。”
霍笃行走到弯腰拿起柳如玉故意脱在床边的高跟鞋,提着它们走到门口把直接丢出去,然后手臂往门外一笔划,“你该走了,我不欢迎你出现在我面前。”
柳如玉双眸含水、脸颊飘红的看着霍笃行,“我就不行吗?你为什么宁可连着找了两个男人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我们在一块就是个完整的家。我当初就喜欢你,我……”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喜欢之类的感情?我因为你家破人亡。”霍笃行懒得再跟柳如玉废话,张开长臂直接将她推出房间,反手锁上客房们。
柳如玉气得用力锤门,完全不顾脸面的高喊:“你就不管你的女儿了吗?你就算你不管她,你也不管你弟弟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是你非要让自己儿女身份都改变的,而你的做法连我父亲都接受了,愿意让他们照着你的安排,度过穷困潦倒、无所作为的一生。
柳如玉现在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些未免太莫名其妙了。
霍笃行心里默念了一句“难怪能当成半路夫妻,果然都是神经病”,然后把电话打到经理办公室冷声质问:“谁放人进我房间的?把人辞退,在他档案里记上这一笔,让人以后都不能在酒店行业工作。”
“是,是的,我会让人查清楚。好好给您一个交代的。”经理吓得满头是汗。
虽然董事长已经把自己一辈子打下的江山都找了代理人安排好,可这并不意味着董事长的继承人手中就没有任何权利了,事实上,董事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将手中的股权转移到儿子手中。霍正从没遮掩过他的行动,业界之内无人不知不人不晓,都知道霍正和前妻的“独子”几乎继承了他全部财产,处心积虑上位的小老婆和小老婆生下的一双儿女几乎什么都没捞到。暗中不知道有多少被丈夫出轨困扰的太太们觉得出了一口胸中郁气,懒得再管出轨的丈夫,越发重视对孩子的教育。
“不是给我交代,而是给顾客交代。”霍笃行虽然以后也不会接手连锁酒店的管理,但他身为前来消费的顾客,心情更能贴心顾客的想法。霍笃行不客气的质问经理,“难道只是随便一个过来住店的客人,房间里进了莫名其妙的人,你们就打算随便敷衍了?别忘了职业素养。”
“不,少爷没有这样的事情,店内一直非常注重客户感受和体验的。如果今天来的不是柳太太,我相信没有人敢放她进去的。”经理低声辩解,显然不打算背下黑锅。
霍笃行闻言低笑,一点不退让,专注问题的重点攻击,“看来你已经查清楚进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呢?柳太太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我的继母,我今年二十二,她今年二十五。我父亲病重的时候,过于年轻的继母就这么被放进没有关系的继子房间里面,看来也很期望我失去继承权。”
“不不不,少爷,我绝对不敢有这种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柳太太是您的继母,所以工作人员可能没多想……”
经理急着跟霍笃行解释,霍笃行听到他的说法扬起眉,任由对方说了半天之后,忽然道:“看来,你已经查到到底是哪些人犯错的了,而且这些人都是你的亲信。”
“你不想处置他们,打算留下来么?”霍笃行漫不经心的说,“你应该听说过我小时候的丰功伟绩吧,无论什么事情,都难以瞒过我的。留下你的亲信们当然不是不可以,你自己走就行了。无论这一次走的是谁,他,或者他们的档案上都会记上一笔。”
经理头顶冒出一层油腻腻的汗水,看着手底下的人闭上眼睛,对电话里保持着平静的声音说:“当然,少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会让您离店的时候,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绪。”
“很好,等你的好消息。”
霍笃行挂掉电话,看着满屋废物的婴儿玩具,笑眯眯的摸了女儿软嫩的脸蛋一把:“小坏蛋,不是说好了在外面不可以用你的特殊力量吗?又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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