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对着宋远一连串劈里啪啦地发问之后,我才从我的幻觉中惊醒过来,连忙扮演和事佬打圆场:“哎呀……哎呀……都是误会啦……哎呀……都是几个熟人啦……”
搞清楚状况之后,李珊珊及其不屑地对宋远丢下了一句话:“拿到驾照才多久啊,别以为会玩遥控汽的人都能开车上街,有时间好好练练吧。”
她说完这句话,再对我甩下一句:“落薰姐,我今天有点事,改天出来吃饭啊!”,之后就妖娆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了。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亲生姐妹,一个南极,一个赤道!
我正要开口跟宋远解释一下李珊珊其实只是毒舌,并没有恶意时,他兴奋地抓着我说:“你认识她吧?好有个性啊!我能不能泡她?”
如果当时把我的样子做成漫画效果,那么我的头上一定飞过去了一只乌鸦加无数个黑点。
当宋远拼命把我往他车里拖,名义上说要带我跟他姐姐一起吃饭、实际上是想跟我套近乎时,康婕啃完了最后一口可爱多。
她拍着车窗,无限悲愤:“我也要去吃饭,我也认识李珊珊!”
那是我第一次去秦皇食府吃饭,我和康婕两个乡霸一路上对对方恶语相向。
“你穿成这样,进不去的。”
“那也比你长成这样进不要好!”
我悲哀地发现我跟康婕打嘴仗,我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
罗素然一如既往的漂亮,她刚参加完一个活动回来,身上还穿着宝姿的套装,化了一点淡妆,脸上有些许的疲惫,在看到我之后,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那一餐只有我们四个人,罗素然点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就怕我们讲客气。
她自己是个极其有修养的女人,就把世界上所有的同性看得跟她一样,所以当我和康婕暴露出饕餮暴食的一面时,她只能瞠目结舌,啼笑皆非地说:慢点吃,我们不跟你们抢。
我一听她这么说,脸“唰”地就红了,康婕比我还迟钝,她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热烈地回应:“等下没吃完的我能打包吗?”
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她的大腿,她哎哟一声,筷子上夹着的南瓜球顺势掉到了地下。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随着那个南瓜球的滚落停在了罗素然的脚边,她穿了一双非常非常漂亮的银灰色的高跟鞋。
虽然我是个贫穷的少女,可是我经常看时尚杂志。就有那么巧,前几天我正好在杂志上看到过这双鞋子,Ferregamo的当季的新款,如果我没有记错,它的价格是3000多。
那双鞋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连我这样狂爱帆布鞋的人都不禁称赞起来,康婕听到那个天价之后更是目瞪口呆,她严肃地问罗素然:“你是不是另外还有一个职业是毒贩?”
罗素然看着我们惊悚的表情,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妙,宋远终于从食物中抬起头来搭了一句:“她一直都是一个奢侈的女人!”
罗素然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别人送的”转移了话题,我已经看出她不愿多说,偏偏康婕这个死不识趣的还加了一句:“那个人愿意也送我一双吗?”
此时,罗素然的手机响起,她并没有起身,不过是降低了音量:“嗯……穿了,蛮喜欢的……让你破费了……啊,是吗?我也在……”
我无意中看到她在最后朝某个方向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于本能,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是人太多,我什么也没发现。
饭后罗素然认真地问我:“想没想过大学学什么专业?”
我一怔:“没想过,能不能考上还是个问题。”
她轻轻地笑,空气中充满了她身上兰蔻奇迹甜腻的味道,她的指甲划破了空气:“如果考得上,考虑一下做我学妹?”
她的话犹如黑暗之中惊鸿掠过的流星,我忽然觉得有些混沌的东西,在须臾之间变得澄澈而清晰。
那天回去之后,我忽然推开妈妈卧室的门:“妈,我考D大学新闻好不好?”
我是如此的踌躇满志,热血澎湃,可是我那个冷血的妈妈,她瞥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考得起再说咯。”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秦皇食府那些对我来说比较昂贵的菜,我竟然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我背了历史又背政治,最后竟然还强迫自己做了两张英语试卷。
最后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摸了摸已经痊愈的耳朵,它挂着16个亮晶晶的耳钉。
我去阳台上点了一根烟,我不愿意承认,在我碰到那些耳钉的时候,心裏只有一个名字。
——周暮晨。
我曾经听很多人说,如果你想要彻底忘记一个人,那么你就找很多很多的事情给自己做,忙得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去想起。
我不知道这个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我想,就把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要不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不去想周暮晨呢?难道还真的叫康婕拿个大木棒对着我后脑勺狠狠敲一棒吗。
于是在高三整个一年中,我每天都保持着打了鸡血般的亢奋,历史,政治,地里,英语,文言文……什么都难不倒我!
其实我这副铿锵战士的模样,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来自我妈。
我想让她明白,其实她的女儿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么不忠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