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去打打工做做杂活赚钱养妹妹。哪怕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可因为他的瘦小,所有人都不要他。有的店主会因为他死皮赖脸的乞求而提着扫把将他赶出门去,也有好心的人施舍他一些铜板,让他离开。
那个傍晚大雨滂沱,屋里角落滴答滴答的漏着雨水,湿了一大片破掉的褥子。妹妹在草席和褥子混合着铺的连床都算不上的榻上。尽管他已经将身上所有的衣服都给了妹妹,只留了一件麻布背心,可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她紧闭着,颤抖着不住的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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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过去了,他仍旧清楚的记得那时刻骨铭心的绝望。
妹妹的生命危在旦夕,有人为他提供了药方,可他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眼看着只能眼睁睁的让妹妹痛苦的离开,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婆婆却留下一句:“你只管去,代价自有天收。”
等何星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婆婆已经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他顾不得那么多,最后看了榻上脸色苍白的妹妹一眼,一咬牙转过身就一头扎进了雨里。
管他什么代价,只要能让妹妹好起来,他什么都不在乎。
何星冒雨跑到了仍旧开着门闪着微光的药房,将老婆婆给的药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取出,无畏中有些胆怯眼神看着药房掌柜。
“请给我一副这样的药。”他说着咽了口水。
掌柜的老爷爷捻着细长又密集的胡须,没低头只低眼的看了一眼已经浑身湿透了的何星,又挪动目光看了一眼柜台上有些潮湿的药方。
老爷爷缓缓放下了手中也有些受潮了的书,另点了一盏油灯。两盏灯各自置于长长的柜台左右两端,照得整间药房如同白昼般通亮,而他挺直着有些僵硬的背,拿着小小的铜称,默默的穿梭在四个巨大木柜间。
像是在做法一样。
何星就一直耐心的站在柜台前看着老爷爷抓药,时不时还会望一望屋外的雨。他记得自己那个时候十分心安,从未有过的心安。
因为得到了那些药,妹妹就能好起来。心安到,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还付出代价这回事。
等到药抓好时,屋外的雨也停了。老爷爷将已经熬好了一副药装在了一只酒罐里,又另外包了三副,用编织麻绳扎着给何星递去。
老爷爷全程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将东西都给了何星之后继续拿起那本书看。
何星深深的鞠躬道谢之后很快的跑出了门。
街上空无一人,路上只有雨后坑坑洼洼的积水和新出的圆月给奔跑的何星指引着路。
他抱着那个装着药还有些烫的酒罐,心里只有还身在草棚中的妹妹。
一路狂奔着回到巷子最里面,他意外的发现妹妹已经退了大半的烧,正呼吸平稳的熟睡着呢。
何星从榻下面拿出一根长长的木棍,掰去了最头上那一点黑,跑到巷口人家门口的红灯笼上借了火。护着回到草棚里点了半只从不知道谁家的葬礼上捡来的白色蜡烛,扶着她瘦得能摸到骨头的肩膀,喂她喝下了那一大罐药。
妹妹没有醒来,还是沉沉的睡着。他吹灭了刚燃起来还没流出蜡的烛,一直守到了第二天一早。
何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好了。但何星还没来得及庆幸,他就发现妹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大病一场刚在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回来,也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叫什么,在哪里。甚至不记得自己没有爹娘,只记得眼前的何月是自己的哥哥。
“那就是所谓的代价吗?”后来的三夏听槐序说起这些事,歪着头问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
槐序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吧。”
但在三夏自己看来,这样抹去记忆应该不算是代价,更像是一种奖赏。
她庆幸自己没有那些痛苦经历的回忆,也心疼让哥哥独自承担了这一切。
哥哥他,明明也只是个孩子。
何月的病好了之后,何星便找到了一份在茶楼里跑腿的活儿。虽然不管吃住还辛苦,但槐序好歹是有收入了。
从那之后,兢兢业业的何星一到傍晚茶楼打烊,就会立刻拿着一天下来或多或少的打赏飞奔到茶楼旁的小铺上,给在家等候的妹妹买一份烧饼。
打赏得多的时候就买肉馅的,没钱的时候就买妹妹...(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