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姊红了红脸,嗔笑地骂道:“真是贫嘴!这样子说好像在骗女孩子似的。”
果然,被当成轻浮的小伙子了。说实话果真会被当成在开玩笑,不过,能看到学姊这种迷人的表情,倒也值得……
“没有啦,其实是我走的那边遇到死路,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这么说,还是没找到人?”
“嗯,是啊!”
“那么……”
我正打算提议要去找出路时,却看到学姊打了个寒噤。这裏似乎蛮阴凉的,不!不只是阴凉,似乎还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我是不是该适时地表现男人的温柔,把外衣脱下来给学姊穿?这样做会不会太唐突了?可是电影中都是这样演的,然后男主角也因而得到女主角的喜欢。我这样做会不会太做作了?
当在我踌躇不决时,突然传来一道锐音。
“滋”的一声!我抬头一望,一道光晕忽暗忽明地由通风口飞进来,撞到我身上。
好痛!是什么东西?
“你好可恶!竟然丢下我,自己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害我以为你失踪了,真是可恶!”高亢的怒骂声由耳边响起,然后我的脸颊、耳朵就不停地被一双小手敲打着。
这个任性的声音,还有这么小的拍打,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丝丽儿。
我把她抓到眼前,正想偷偷地骂她两声。就在有人的地方这么任性,这不是要让我被误会吗?
可是一看到她小小的脸庞,在脑中组织好的训话全卡在喉中,说不出口了。
这个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必是吓坏了。原来在她任性与自私的个性下也有这一面,这个高傲的小天使会为我急成这样,真是令人意外。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哪好意思再苛责她,便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别生气了。”
“哼!要躲起来也不说一声,还好我们有灵气的链结,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掌握。下次再这样,我可不饶你。”
“是、是,先把鼻涕擦一擦,怪难看的。”
“哼,什么鼻涕,我才不会……啊!别看,好丢脸喔!”
这个小家伙真是的,这才想到害羞。咦,别用我的衣服当衞生纸啊!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冷啊?”这时学姊靠了过来,双手有点发抖地问着。
奇怪,是凉了点,但有这么夸张吗?
好吧,是我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了,就把外衣脱下来给学姊穿好了。
当我正要脱下外衣时,丝丽儿在这四周飞来飞去,身上的光晕驱走了部分的幽黑,照亮了通道,在那微弱的光晕下,我看到了!
怎么会这样!那不是黑丧士吗?还不只一只!
不单是我发现了,丝丽儿也看到了,她吓得花容失色又飞回我身旁,双腿靠在我肩上,拉着我的耳朵,紧张地说:“怎么办?好多啊!可是……他们怎么不靠过来?”
是蛮奇怪的。当我的双眼渐渐适应这片黑暗时,才发现前后都藏有不少黑丧士,他们枯朽的手臂不停地想靠过来,却又像是碰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当我再仔细看时,有的黑丧士似乎不停地在吸吮着,就像我第一次看到的黑丧士在吸收流浪犬的生命力一样。可是这一次又没有任何生物在它们手上?
“糟了!它们在吸收她的灵气与精力,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这还得了!
我再次睁眼一看,它们被挡在一道淡淡的蓝光之外,有的努力想要突破蓝光挤过来,有的则贪婪地将蓝光吸入体内。随着吸吮的动作,蓝光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这时丝丽儿又紧张地说道:“还好她的灵格很高,在她的灵场范围内,这些晦暗邪恶的灵性体无法靠近,可是这种人也是它们最喜爱的粮食。再这样被侵蚀下去,她的灵气会被吃光的!”
“那可怎么办?”
“看你的了!把训练的成果拿出来吧,快将它们驱散。”
对!风身的训练成果,就看我的。
当我把手伸直,打算使用印契驱散时,心裏又气馁地想着:这有用吗?
上一次用来对付黑丧士,连阻止它靠近都做不到;用在王媚珠身上,也没把邪恶灵气躯走。想到这些经验,我还真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在做什么?”学姊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动人,但是少了平常的活力。
不管了,这些黑暗阴晦的黑丧士竟敢伤害学姊,先拼了再说!
为了学姊的安危,我卯尽全力施用驱散之风。
没有刻意的想象,也没有其他的杂念:心裏就只有一件事——把这些又黑又丑的怪物驱逐。
“风”流入体内,再转出。带着点点精光的强风吹出,这一次没有乳白色的雾气产生,也没有吹出实体的风,就只有灵气的风由我全身向四面八方散逸而出。
练习时从没看过这样的情形,驱散之风原本都是像雾气般的东西,而这次却不见白雾产生。见这风吹出没有平日练习的成果,让我心裏非常紧张,不过下一秒钟,当风拍打到黑丧士时,其效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那些黑丧亡就像见不得光的影子,一碰到带着点点精芒的风,就像老鼠见了猫,闻风丧胆般地退却逃跑。黑丧士一个个都抓着自己身上的黑色斗篷,如鬼魅一般急速飘开。有的就抓着自己的斗篷,在原地转了一圈,身影同时向内蜷缩,像是拧抹布一般,只是它将自己的身体拧着拧着,就在原地消失;有的则像皮球一般,在这狭长的通道上,左右碰撞,弹着弹着就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当然也有少数的黑丧士顽强抵抗。不过,这些带着精光点点的风,对这些黑丧士而言,就像是盐巴之于蛞蝓,是碰不得、摸不得的东西。它们的抵抗没能撑过三秒,没两下,整个走道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只黑丧士。
“干得好!不愧对我精心的教导,喔、呵、呵、呵……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丝丽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而我则是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太顺利了!使用风身的目的竟会如此顺利地达成,这种运动风身,使用灵力的成就,让我感到相当陌生。太顺利,反倒让我感到不踏实。
“不错,不错。就是要这样。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再出现在我眼前。这种低等的灵性体,早该回到阴暗的角落乖乖地躲起来才对。哈、哈、哈……”
丝丽儿还真是趾高气昂,也不想之前哭丧着脸的样子。这前后的态度还差真多。
然而她的笑声尚未结束。在我们周围的空间似乎又扭曲了起来,先是出现清淡的黒色旋风,再由旋风中心长出黑色的布幔,布幔快速地向外扩张、涨大,然后一个个包在黑色斗篷的黑丧士像是逆转他们消失的方式,直接出现在我的眼前。
怎么又回来了!我就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
很想开口问问丝丽儿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学姊就靠在我身旁。就算说话的声音再小,也很难不让她听见。
不过看到我质疑的目光,丝丽儿倒是自动解释道:“真是糟糕,驱散最强的效果就是将灵性体驱回它们产生的地点。这裏恐怕就是这些黑丧士来到物质界的家,用驱散把他们送回家,就等于是送回这裏。这样再用驱散也没用,只会浪费灵气!”
我再对她送出一个“那该怎么办?”的求助眼神。
“哼,没办法了,就用净化将它们消灭吧!”
真的会有用吗?丝丽儿很有自信地说着,可是我却心裏质疑着。
当这些又黑又丑,还带着冰冷与黑暗气息的灵性体又靠过来,开始打学姊的主意时,我马上抛下那份怀疑。
来吧,看我的净化之光!
再一次,“风”又流入体内,这种充盈的感觉感又布满全身。与驱散不一样,净化之光得蓄积灵力,让灵力在瞬间爆发的同时放射出净化的光芒。使用净化时,身体更会感受到“风”的存在。当风吹入,灵力在瞬间蓄满,我就做出了一个抛射的动作。一颗光球就由我手上射出,打中了一只黑丧士。
“嘎!呜……”随着剌耳的鸣叫,那只黑丧士就如同碰上阳光的残雪,在瞬间融化消失。看它的身躯被光芒分解为黑点,黑点又被光芒吞噬,除了一道凄厉的叫声外,什么也没留下。
成效卓然!顿时信心大增,净化之光也就一道接着一道地发射。
一只又一只的黑丧士被光球击中,化为虚无。一声又一声刺耳又凄厉的叫声,不停在我耳边响起,宣告着黑丧士的死讯。
这声音听得我惊心动魄,这些黑丧士在我的净化之光的攻击下,根本就如待宰的羔羊,毫无抵抗之力。看到它们无力地消失了,让我产生欺侮弱小的罪恶感。可是为了学姊,我不能有一丝的心软,也不能被它们可怜的叫声打动。
过了一会儿,这裏的黑丧士都被我清光了。
“呼……总算安静下来了……”丝丽儿对黑丧士临终的叫声似乎也很敏感,她也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
处理完了这些黑丧士,我才又转过头来关心学姊。再看她的样子,脸上血色尽失,苍白地不像话!
“学姊!你还好吧?”
她虚弱地笑了笑,道:“还好……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好像有种耳鸣的感觉,让人很难受。不过已经消失了。而且气温好像回升了,我已经不觉得冷了。”
耳鸣是黑丧士临终叫声的影响吗?黑丧士的叫声就跟丝丽儿的声音一样,一般人是无法听见,不过还是有某种程度的影响。不过随着黑丧士的消失,灵气被侵蚀的情形也跟着消失,黑丧上放出的阴冷气息一同被驱散。
继续关心地看着学姊,血色果然渐渐回来了。
“怎么了,我有脸上有东西吗?”
“啊!没、没有啦……”我慌张地应着。
“那么我们快点去找出口。太晚回到营地可会让人担心的。”
“嗯、好,我们走……”
“走吧……啊!”学姊走了两步,却轻声地叫了一下。同时两手抓住了我。
看她吃痛的样子,叫我好是心疼。
“这样吧,我背你。”
“不、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啦,我体力很好的。”
“不用啦。况且还不知道这个坑道有多长,也不知道我们往这方向走有没有出口。这样太辛苦你了。”
“不会啦……”
学姊矜持地拒绝:“不行,我怎么能造成你的负担。”
“嗯……不然,学姊你先在这裏等一下好了。我去探探路,找到出路再来接你。”
“……也好,我就这个通风口下休息一下。”
“不过……让你一个人在这裏没关系吗?”我又担心地问了。
“没事的。这裏又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我实在无法放心。要是之前逃掉的黑丧士又回来了怎么办?
“不用管我啦,你快点去把出口找出来,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喔。”
“好的……”
前方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带着脚扭伤的学姊也不见得安全。想了想,我还是快点找到出口才是,可是丢学姊一人在此,我又很不放心。
看到我迟疑的样子,丝丽儿就建议道:“你不会再用驱散之风灌满这一带。这么一来,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良企图的灵性体会跑来伤害她啦。”
想来只能这样了。
再度运用风身,在学姊身边布下了层层的驱散之风后,我才开始寻找出口。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带她一道走不就得了。”
丝丽儿的声音在狭长的坑道中响起,四周的黑暗与似乎随时会从暗处窜出的幢幢鬼影,让她的话带着三分的诡异。
我叹了口气,道:“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心裏总有份不安,好像往这儿走会踏入魔窟似的。”
丝丽儿想了想,才认真地应道:“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带她过来比较好。虽然你的灵格不怎么高,可是灵力之强却也鲜有。你有这种预感,那代表前方有危险的机会就蛮大的。这种非常时刻借重你的灵感是必要的。”
灵感?只是我下意识的担心吧?哪有什么灵不灵感的。
不过带着受伤的学姊,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进走不快。不如我先行探路,找到出口,再回去接学姊才会有效率。
“对了,你能不能亮一点?这一点光实在不太够耶。”
丝丽儿生气地骂道:“你把我当什么!萤火虫吗?太失礼了!”
喔!有效,她这一生气,周身的光晕似乎随着她的情绪激动而跟着变亮。
“好啦,对不起,好不好?倒是我想问你,所谓的灵场是呈扁平形的吗?”
“扁平形的?”
“对啊,就像荷包蛋那样,扁扁圆圆的,所以学姊一掉到地下,你就感应不到她的灵场了。”
“才不是那样呢!虽然一个人散发出来的灵场,在与附近的灵场和当地‘风’的流向交互作用之下,会成不规则的球形体,但大体上还是呈圆球状或椭圆形的球状,绝对是立体的,要是因为她在地下就感应不到,那得多深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学姊一跌到这坑道内,你就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那是因为她的气息被挡住啦。这个地方似乎被某种灵场笼罩着,外面的灵气不容易进来,裏面的灵气也不好出去。你没看我进来时好像撞上了某种东西吗?还好我们之间有灵气的链结,不然我现在还在外面找不到人呢!”
是这样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心中那不知名的担忧似乎又变得更加真切。试想,有谁会这么无聊到这种地方来?还特别布下特殊的灵场掩人耳目。平常这个地方就少有人进出。有的也只是一年一、两次的军事演习,才会有国军来这裏进驻。就连平常养护的工作,都等到演习前夕才进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只有那么集中在一起的两、三周会有人进出这裏。
现在,这个战备的地下指挥所可有国军以外的访客了。
走着走着,途中经过一些小房间,也经过几个通气孔,却就没看到任何的出口。
难道我的运气就是这么背?每到岔路都选错?
当然,经过的岔路倒也不多,前前后后也才经过两个岔路。第一次选了看起来像是往上攀升的通道,结果走了一回又变成向下的斜坡。第二回则逆向操作,就直接选向下的阶梯,结果就还真的碰不到上升的路段。
然后就这么走着走着,空气的味道似乎变得越来越污浊。除了沉重的霉气外,似乎还带着某种奇特的甜味。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后,碰上了一道铁门。
丝丽儿看了看,说道:“要往回走了吗?虽然没锁起来,可是好像很重的样子。”
我看了这个笨重而略带铁锈的铁拉门,总觉得门后面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好像有一股魔力在吸引着我。
“不,也许出口就在门后。我不想走回头路,如果门后就有出口,而我们却直接离开,那走这段路不就白费了。”
说完,我就开始用力拉这门。
“卡、咯、卡卡……”
这道门的滚轮一定也生锈了!果然是很少用到的地方,连扇门都这么难开,好不容易才开了一个人可以侧身过去的距离。
钻过门缝。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
“那还不快走。这裏的空气好糟,我可是好心陪你才待在这儿的,可别让我留在这种地方太久。”
“知道啦……”
应该是我听错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唱歌?那个声音其实也不像是在唱歌,低沉而简单的音调,若有似无的。八成是这个环境太诡异了,一个人走在这种黑暗的坑道,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不过,空气中陈腐的味道越来越浓。这种味道不像是地道中空气不流通所产生的霉味,而且还带着奇怪的香味。
这种味道香香沉沉的,好像会让人的脑袋变得迟钝。
不对!不对,一定是我的错觉,地下中哪会有什么香味。是因为空气太差,含氧量不足,才让我大脑的运作变迟钝的吧?
还有那香味,也可能是急着想回到地上,所引起的幻觉。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地下怎么会有水果香?还是花草香的……
真糟糕,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难道缺氧的情形已经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吗?
又是那低沉的吟唱声……
我是不是该回头?看情形,这裏应该是通往更地底的通道,空气更糟的地方。
“真的有声音耶!太好了,有声音就是有人,我们快点过去问路吧!”
“等一下……”
丝丽儿高兴地向前飞去!真是太鲁莽了,这种地方会有人,不会奇怪吗?
可恶,不听话的活动灯火,真会给我找麻烦,飞这么快,害我跌倒怎么办!
追没几步路,我看到了光亮就在坑道的尽头。
有光照,那就代表有出口,太好了!
想到终于能跟这个阴晦的坑道告别,我就加紧脚步,超越了丝丽儿。
走到尽头,一转向,看到了是光亮的地方!
啊!这!
喜悦尽失,人一探马上又缩了回来。
那是什么啊?
丝丽儿这时又追上来了,怨道:“这么急……呜……”
看她飞了出去,我紧张地一把将她抓回。
她在我手中挣扎着,好不容易探出了头,没骂我却问道:“那是什么呀?”
是啊,那也我是想知道的。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可是那一群人实在太奇怪了。
怪异的服饰,点了许多火炬,还在那个房间内煮了两锅不知名的东西。最让我在意的是被捆绑在地上的女生,她竟然一|丝|不|挂,身边还架了许多烛台,点了一堆白色的蜡烛。
另外还有那诡异阴森的壁画——一个人头蛇身的半裸女子。我想,那似乎就是这些人的信仰中心,因为有几个带着面具的人跪在地上,向那面墙膜拜,不对,是向墙上的画像膜拜。
他们偶尔念着低沉的音律,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念咒。
总之,这是怎么样的集会已经很明显了,我怎么会碰上这种邪教的秘密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