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来到这个不属于人类的地方(1 / 2)

神之使 月雨 5784 字 4个月前

“小武,我们回去啦……”丝丽儿不时在我耳边唠叨着。

当然,她的话被我当成耳边风,毫不理睬。现在我正忙着,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她的抱怨。手上拿着一个坠子,那是母亲送的护身符,是一颗水晶项链。

我利用它来施展印契搜寻。

想要在靖安会得到线索,无异于缘木求鱼;所以,还是要依靠自己,使用灵力来寻找伯仁的下落。之前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印契之中,来寻找有用的线索,实在很笨,以人类的脑神经,恐怕无法负荷那样庞大的资讯,一时的冲动让我吃尽苦头。当然,为了伯仁,任何苦我都能接受,可是在救出伯仁之前,我要好好保重自己,至少在找到人之前,要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这么一来,知道赤铁藏身之所时,才有本钱与他对抗。

所以,我现在用较为消极的方法来找线索。

将印契施展在水晶,让水晶代替我来寻找,用它来引路。

手上的水晶坠子不自然地向前,我依照它指示的方向移动。离开云神父的教堂之后,已经在这座城市中漫游了许久。虽然还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我依然很有耐心地继续走下去。

这座城市还是像以前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过,现在其中的我却有不同的感触。外表看起来幸福的人们真的是幸福的吗?就算真的是幸福的,会不会像我一样,我们奇妙地遇到了“什么”,然后进入一个让人感到痛苦的世界。

“小武……我们去找道师好不好?虽然他是个异教徒,不过会用一些奇怪的法术。我并不是觉得他有什么厉害的,不过,那些看起来不入流的妖术,偶尔也挺管用的。不然,回去请怪怪的神父帮忙找人,也胜过你这样毫无目的地乱走乱逛……”

丝丽儿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厌烦,真是奇怪,以往我怎么受得了她?老是说一些刺耳又没营养的话,不是提些怪异意见,就是说些毫无建设性的意见,再不然就只会做些无理的要求。这样的守护天使,我竟然能忍受这么久,真是一项奇迹。

我停了脚步,看了她一眼。

“小武!你终于要改变主意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再一次确认她真的是天使吗?

不管丝丽儿的话,我继续朝着水晶戒指指示的方向前进。这是我唯一的方法了,不论如何,我决不能放弃。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所小学的门口,水晶坠子突然失去反应。

是这裏吗?

它又是要把我带来这裏?

可是……

当我提高灵感,用灵眼来看东西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这是一所小学,还是要我潜入?说不定在学校里,就藏着选民的秘密通道。百货公司的电梯都能通往靖安会的地下基地,那么一所小学为什么不能成为选民的秘密场所?

不过,要潜入学校,最好等到放学。

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是国小放学的时间。只要等里头的人走得差不多后,我就可以进去查探。

在接近放学的时间,开始出现许多“孝顺子女”的父母,或开车、或骑车、或搭乘大众运输工具,在接送区挤满了关心子女的父母。

这时有一台黑色的豪华轿车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并不是车子本身,而是车内坐的人。里头的人拥有强大的灵气,深深地呼吸,并没有闻到属于选民特有的味道,那应该只是拥有风身的非凡之人。

不过,在这碰到是巧遇,还是命运带我来这与他相遇?毕竟是水晶坠子带我来到这裏。

原本要靠过去,可是,小学生们一群群涌出校门口,阻断道路,让我不方便过去,只好再等一下。

我的目光集中在车子上,十几分钟过后,学生渐渐减少,是该过去的时候了。

“咦,小武哥哥?你怎么会来这裏?”一个稚嫩的声音叫住我。

我低下头看到一位小学生。

“啊!原来如此!”

这下我可明白,水晶坠子为什么要带我来到这裏。原来是要带我来见她,如果是这位小学生,一定能给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位神秘的佛子。如果是她,一定能看遍三千大千世界,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必然无法遁形。找到她,就等于找到指路的明灯。

她那天真而深邃的双眼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抓着我的手道:“今天我的父母会回家,放学后不能在外面游荡,所以,我只能利用坐车的时间跟你谈谈。”

说完话,她就拉着我走向那辆黑色的大车。

车子宽敞无比,坐到车上后,司机回头问道:“依然要直接送您回去吗?”

“是的。”小女孩简言回答。

那位司机不就是像金刚罗汉的和尚?就是他,难怪这车子会如此让我在意。

车子启动后,小女孩由车上的冰箱拿出了可乐与苹果汁。

“不,我不想喝。”

她却自己将两项饮料全部打开,自己灌了一口可乐,满足地吐了口气,才又将苹果汁送到我手上。

“你该喝的。这可是三颗苹果的精华,准备要与选民发生冲突的人,应该储备体力,以应付未来的战斗。”

她的话好像已经预知了一切,于是我才收下苹果汁,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接着我单刀直入地问道:“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来而这裏的目的。那么,可以请你告诉我伯仁被带到哪里去了?不然,至少请你告知那可恶的选民、赤铁的巢穴。”

小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看我,然后说道:“你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是的。”

“仇恨带来的只有破坏,报仇之后得到的也只有空虚。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想去吗?”

“是的。”

“才不是!小武才不是这样的人!”丝丽儿插入我们的对话,气呼呼地抗议。

不过,我与佛子之间的对话却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真是可惜,看到你能够抛弃人世枷锁,突破自我,却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无论如何,不论任何代价,我都要找出伯仁,揪出赤铁,为伯仁报仇。”

“我明白你的决心。不过……”小女孩的眼中突然出现同情的色彩。

我紧张地说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吗!”

小女孩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人在命运的洪流中,果然很难改变历史的流动。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人,我不该参与这个世界的运作,因果的流动不能因为我的插手而改变,即使是即将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借由我的手让它发生。”

我开始紧张起来,小女孩的话分明是不愿意告诉我任何线索。

这时她命令道:“停车,让小武下车。”

“等等!你什么都还没告诉我!”

她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问题打哪来,就由哪去追寻。”

什么意思?伯仁会出事,不就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把他卷入雨铃与祸虎的仇恨……

啊!对啊,我怎么会忘记这条线索!雨铃,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谢谢你。”

“不,我什么也没告诉你。”小女孩又道:“辛苦道路恐怕才开始。丝丽儿,他能不能活过这一关,全看你的抉择。”

我走到一栋大楼的顶楼,在破坏安全门后才来到顶楼。五十多层的大厦顶端风吹狂袭,足可比拟飓风。

我站到大楼的边缘往下瞧,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没有欣赏风景的闲情雅致,只是感叹世间的无常。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又走回中央。

“小武……你来这裏做什么?你以前不是最守规矩的,怎么会把门打坏来这种地方?”

我默然地回了一句:“这地方好。不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受到干扰。”

“小武,你别再这样了。有事情找可靠的人商量不是很好?自己一个人蛮干,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靠的人?对我而言,唯一可靠的人已经不在了……”

“小武,至少你还有我啊!”

我用淡淡又无奈的笑容回答她,然后就不再理丝丽儿。

这时我需要专心,因为是第一次要用印契把人叫出来。以往曾经用过召唤这个印契,不过,召唤出来的都只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灵界植物,现在我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把雨铃叫出来。

依照理论,召唤的印契能够把所有知道的人物叫过来,当然,前提是对方能够回应施法者的呼唤,并且愿意接受呼唤,或者无法抗拒召唤的力量。

在现实世界的事物,几乎都无法回应灵性的呼唤,只有极少数拥有风身或者带有强大引力的人、物,才能回应|召唤的印契。不过,一般人无法开启灵界的通道,所以即使被呼唤了,并且回应呼唤,恐怕也无法来到我面前。

不过,雨铃就不一样,她自己能够开启灵界的通道,所以只要我叫她,她必然听得到。至于她愿不愿意过来是另一回事,不过我不由得她不过来。如果她乖乖地接受我的召唤也就罢了,如果不识好歹,就算用强的,也要把她叫过来。

在收敛心神之后,将风注入印契之中,在夜色下,风带着点点的萤光,像是一条发光的绢丝缠绕在我身旁。

“雨铃!”心、口、意同时叫着她的名字。

印契出现变化,光晕渐亮,空间渐渐变得模糊。

我知道风已经超越时空飞到雨铃身旁,将我要呼唤她的消息带给她。

不过,印契的作用就到此为止,不似之前召唤灵界的植物那样,空间被突破,然后灵界的植物渐渐现形。

具有自我意识的选民与一般的灵界植物果然不一样,她可以不理会召唤的力量,也可以抗拒召唤的力量。

于是我强化印契的力量,将强大的风再一次注入,一时之间,大楼的顶端充满着灵性的光辉,有如天明一般。

先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光在风的曲折传送之下,带来一个地方的风景。那里依然是白天,我曾经一度天天前往的地点。那里应该就是雨铃的故乡。

紧接着,黑雾开始由那蒙胧的光景中,被我的召唤力拉过来。

黑雾将要接近属于我这边的空间之后,又迅速地退回去,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将黑雾吸回。

雨铃在抗拒我,毫不接受我的召唤。很好!

既然如此,就让她知道我有多么想见她。

风再度由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流入我的体内,再转入印契之中,最后化为具有强制拘束力的无形锁链。召唤了力量扣住身在远方的雨铃,强制地将她往我这边拉扯。

既然她不愿意自行开启灵界的通道,那我就强制将她拉往此地。

我感觉到力量,远超出以往所能够运用的力量。在无穷无尽的灵力支援下,风不停地吹出,化为锁链,要将她拘提过来。

雨铃也深通法术,要把她弄过来,似乎不容易。

我的灵力与她的灵力在无限的空间中交手,这时的我不比以往,我可以感受到流入体内的风比起过往强上数十倍,就好像原本的涓涓细流变成了汩汩大江。

她的身影渐渐现形,可是,她的实体依然存在于高远的彼方,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是风带过来的虚影。

可恶!竟然抗拒我!难道你不敢面对我吗?

一气之下,我直接将手伸出去,在风的包覆与带领下,好像突破了空间,我抓住了她,穿过时空,抓住存在于遥远彼方的她。

一时之间,我感到一阵惊愕,这是怎么办到的?不,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手上传回抓到人的触感,毫不客气地用力拉扯!

顿时,一道黑影被我扯出!

过分施力,强大的力量将扯出的黑影抛到地上。

在黑暗灵气包围的黑雾之中,我看到雨铃的身影。

她站起来后,收回黑暗的灵气,脸上的表情相当惊讶,好像看到不该存在的东西。

“是你?”

“意外吗?我还活得好好的,让你感到意外吗?”

她回答:“我确实感到意外,不过,真正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并非你还活着,而是你的力量。”

“哈!我的力量?”

我猛然抓住她,就用手掌掐着她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

雨铃企图逃脱,化为黑雾向后飘。不过我比她更快,向前跨了一步之后,再度用手抓住雾化的她。黑雾就这样被我给擒个正着,化为雾气又如何,我一样用风拘束住,以灵性的力量将她逮住。我的动作几乎出于最基本的反应,不需要刻意控制灵力,手一伸出来,风也跟着作用。

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双眼无情地看着她。

“你!这……”

雨铃持续挣扎,只显得徒劳无功。她想要化为烟雾,但是我的灵力压制住她,让她无法转换,她手脚乱踢乱打,我则任由她踢打。她的攻击显得无力,落在身上就像是在按摩一样。我甚至希望她能够拥有强大一点的力道,至少这样就能感受到疼痛,让我受到害伯仁失踪该有的惩罚。

“你曾经说过,仇恨是给人带来力量的最好方式。现在我终于明白这个道理。”

“你……”

“是你!是你害伯仁受重伤,是你害他被赤铁抓走!”

雨铃突然停止挣扎,用她那灰暗的双眼看着我。

她像是认命地问道:“你想报仇吗?这是我应得的。你想让仇恨有地方宣泄,就尽管来吧……”

她一副理当受罚的样子,反而让我感到奇怪。雨铃的能力如何,我相当清楚,她决非无力反抗。若说她是那种会讲人情事理的家伙,又不可能,如果她会因为罪恶感而内疚,愿意任我处置,那当初就不会故意害我们。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不反对马上将她的脖子扯断,可是现在还不行。我必须先由她口中问出赤铁或是风伯的下落才行。

“我会的。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告诉我赤铁藏在哪里?”

“你要找他?”

“没错!”

“你想寻死吗?”

“这是我的事。知道的话就快说,不说也无所谓,我很想试试所谓的拷问。你如果太干脆就告诉我,那就失去折磨你的理由了。”

她茫然地看着我,好像对我的转变感到惊讶,不过,雨铃仿佛在我的眼中找到答案。她无所谓地说:“告诉你,不就等于终结我的利用价值?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到头来你还是会杀死我。不如干干脆脆地告诉你,让你去送死。”

“哼,废话少说。”

雨铃手一伸,化出黑雾,雾气凝聚,形成一支古铜制的钥匙。

“这是通往那里的钥匙,有这个才能进去。至于地点,拿到通行证,就难不倒你吧?”

我接过东西。是一把很旧的钥匙,上面充满古老的灵力。

接着她闭上眼睛,好像在等我取走性命的样子。

“小武……你不会真的要杀她吧?!丝丽儿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的,我想杀她,雨铃的罪行无可饶恕,甚至直接杀死她都算是便宜她。

“放心,毕竟我不像选民那么变态。我不是祸虎,我会给她一个痛快。”

“小武,别这样!这不像你,你不是会做这么残忍事情的人。小武,快住手。”

我不是这样的人?人是会改变的,以前也许不会,但是不代表以后都不会。

手上的劲道渐渐加强,雨铃的脖子被我掐得更紧。我期待她会求饶,至少要乞求我宽恕她的罪过,可是,她却是做出罪有应得的样子,甚至是想得到解脱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疑惑了。基本上,人应该是爱惜性命,拥有求生的本能,选民也不该例外。她的态度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弱小无罪的人,毫无报复的感觉。

不应该是这样的。把伯仁害得这么惨的人,哪能按照她的想法就这样死掉!或者这是她的计谋,想要引发我的同情心,放她一马?雨铃从头到尾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这不像她,纵然我在仇恨之中获得力量,将潜在的灵力全部激发出来,可是要制服雨铃,也不该如此轻而易举。

难道她又在策划些什么吗?

“哔啵、啪、啪、啪……”

由雨铃的手上突然传出奇怪的声响,我用眼角余光瞄着。

她的手!发生怪事,在手肘附近的风好像出现异状,她的手好像由内部爆开,部分散化为雾气,突然化为气态,体积涨大,由内部将血管、肌肉、骨骼炸开!

她的手就这么掉下来,还像被拉开的蝉蛹牵扯不断,黑暗的风像是蜘蛛丝连着上臂与掉了的小臂。她没有流出血,倒是由伤口不停飘出黑雾。而黑雾散开渐渐变淡,如同墨汁滴到水中散化开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不像选民。如果受伤了,黑暗的风应该是涌出来,自动修补伤害才对。

我意外地看着她手臂的变化,又将注意力回到她的脸上。雨铃脸上没有出现一丝痛苦的表情,不过,双颊似乎因为用力咬牙而变得有点僵硬。鱼尾纹也变得明显,好像是很用力地闭着眼皮。

没一会儿,她的手又黏回去。不过,并非很顺利地接回去,好似有股力量在暴动,就像当初黑矛射入祸虎的伤口时那样,阴邪的力量啃食着祸虎的肉体,现在那股力量也在侵蚀雨铃的躯体。

顿时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