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欲加之罪(2 / 2)

神之血裔 更俗 1421 字 2个月前

素鸣衍觉得羽嘉郡总督苏盖文在他面前的声音温和动听,此时听来骨子里却有一股寒气,侧着头问巫弥生:“摩揭先生在不在裏面?”

“先生是待罪之身,怎能登堂入室?大殿里是羽嘉总督、羽嘉边防军司、监察院、郡都事院的官员,还有羽嘉郡的主祭大人。”在外人面前,巫弥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好在他的性子有刚毅的一面,这样做也不算难。

“明河殿下驾临都事院。”素鸣衍正回想羽嘉总督、郡监察官、主祭的嘴脸,让守值在殿前披甲衞士的高声唱号吓了一跳。

总督苏盖文领着大小十几个官员一起走出来,簇拥着素鸣衍进入大厅。六王子还未成年,没有封爵,苏盖文为了平息他心裏的怒火,将高高在上的帅位让给他来坐。

素鸣衍庆幸没伤着臀部,坐在高高在上的帅位之上,望着离自己最近还在十步之外的众人,想着《帝范》的话:王者永远在众人之上,不管形式上,还是精神上。

那日在城外密林里见到的那名中年武者给绑得严严实实,脸上划开几道豁口,青甲已给卸去,白袍染满血污,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见素鸣衍冷漠、毫无表情的高高坐在帅位上,却不正眼看他。冷俊沉静的面容微微扭曲着,万尤溪想起六王子以往的刻薄寡恩,心裏直透寒气。

将他捆绑起来的人是个中好手,打的绳结牵引着不让他直起头颅。素鸣衍只敢拿眼角余光打算这位以前的侍衞营统领,年约四十二三,面容沉毅,虽然被捆绑得严严实实,但是身上仍有着不甘屈服的勇毅与倔强。

素鸣衍不拿正眼看尤溪,是他心裏发虚,沉默着不说话,冷漠的望着下面的羽嘉官员。

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行礼,苏盖文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声音有些僵硬:“殿下在羽嘉受了惊吓,羽嘉之过。雷云兽突发癫狂,事有蹊跷,我下令彻查此事,据实禀报殿下。”等了许多,只听见素鸣衍冷冷的哼了一声,微微吐了一口气,小心选择言辞,仔细不触及六殿下敏感的自尊心,并且使自己的声音更加悦耳一些,“雷云兽走遁山林,尤溪、卓士吉在殿下身边,随后率领众亲衞追出。巫弥生将殿下救回之后,微臣让人寻回尤溪、卓士吉,却发现卓士吉杳无踪迹,尤溪与众亲衞没有捉住雷云兽,也不返回羽嘉,却在荒野扎下营来。”苏盖文冰冷的眼神落在尤溪的脸上。

尤溪屈膝跪下,说道:“尤溪不能保护殿下,让殿下身遭荒兽欺凌,杀不可惜,但是众亲衞对殿下忠心耿耿,还望殿下网开一面。”

“忠心耿耿,为何卓士吉迄今还杳无音信?”

尤溪不看苏盖文,径向素鸣衍求情:“卓侍领为殿下心忧,只身钻入密林寻找殿下,或遇凶险也说不定,还望殿下体恤下情。”

卓士吉,六殿下的扈从首领,就是那个灰袍术士,素鸣衍那日藏在树上,听见卓士吉与尤溪之间的对话,心想他应是那种极端自私的人,或许觉得这个六殿下没有生还的希望,也顾不上还在帝都的家人,自己一个人逃到荒原里去了。

素鸣衍心想:我继续沉默下去,羽嘉的官员会不会将失职的责任都推到尤溪头上去?

帝国一直施行柯政酷律,身为下民的素鸣衍深有体会。如果将六殿下九死一生、身负重伤的责任都加到尤溪头上,只怕是灭族之祸。

素鸣衍心裏有些不忍,偷偷看了巫弥生一眼。巫弥生站在那里,脸色一直很平静,好像眼前的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素鸣衍虽然在峰谷里亲口答应将人生的命运都交到摩揭伯岑手里,但是事情到了今天这种地方,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愿,内心深处有很多的埋怨。素鸣衍盯着巫弥生的侧脸,暗道:你将摩揭伯岑的意思说得含含糊糊,我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挪了挪身子,勉强用一只脚站起来,招手让采儿来扶他,望着台下的众人,说道:“尤将军,准备回帝都的行程,我在羽嘉也待腻味了。”

乍听这话,众人怔立当场,从眼睛里看见彼此之间的惊诧:殿下不追究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