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雪彤和庄墨被劫了,程烈派了几个人追去,他则是带着伤员加快了速度前去丰都,终于在城门下闸之前赶到了丰都城中。天色已晚,也看不到什么,程烈让人带着穆九他们去他的宅子安置,自己则是回了王府。那宅子不是特别大,但也很不错,穆九权当没看到门口守卫的人,等微雪他们好洗漱一番随便吃点东西就睡了,一路折腾,果然还是躺在床上舒服。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微雪在床边整理东西,小声对穆九道:“主子,我收到消息,柳家的人在天牢里被人下毒,死得很惨,但实际上已经被人替换救走了,想来昨天救人的就是柳家的人,程烈昨夜入宫了一趟,今天一早天不亮就带着人出去追人。”“嗯哼?”还有这样的事儿?穆九闭着眼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脑海中思量了一下:“那不如你猜一猜,帮着那位柳尚书金蝉脱壳的人是谁?”微雪摇头:“这个我可猜不到。”穆九缓缓掀开眼皮,眸中还有刚刚睡醒的雾气,但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清明:“我猜是程烈。”“不会吧?”微雪显然有些不相信,程烈因为柳家颜面尽失,还不远千里去抓庄墨和柳雪彤,怎么会帮忙救人?穆九笑了笑,却不再说了。倒不是她卖关子,而是她也不过是猜的。魏国的皇帝很年轻,四十岁还不到,而英亲王是魏帝的皇叔,别看程烈不大,但是人家辈分高,与皇帝是堂兄弟,而魏皇后却是他的远房表姑......不说那个关系,端说英亲王和魏帝,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魏帝本是一个中庸的皇子,看起来没什么大志,也没什么希望那种,而英亲王却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存在。魏帝便是英亲王亲手扶上去的,这要换寻常家族,对待扶持自己的人是要记恩情的,但是在帝王之家,向来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英亲王位高权重,自然功高震主,魏帝登基之时不得不仰仗他,可羽翼丰满之后,他就是最大的威胁。英亲王要是真有那狠心的,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英亲王,知道帝王忌惮,也是放了不少权力出去,至于结果,暂时来说还看不出来。然而争权夺利的事情,穆九只需要知道一个开头便足矣看到结局。自古一来,你见过那个皇帝放过了权倾朝野的王爷的?柳雪彤是兵部尚书之女,那可是兵部啊,司控魏国兵马大权,魏帝是多大的心才会把那样的权力给英亲王?怎么看这场指婚都像是一场阴谋,然而魏帝千算万算,大概没算到柳雪彤会逃婚。这件事情让英亲王府接机向柳家发难,甚至还拿出了罪证,直接把柳家拉了下来,外表看起来,英亲王府对柳家着实无情,不过这未尝不是一种策略。宛如壁虎断臂逃生,而今英亲王府砍掉了柳家却能稳住君心,为自己谋取一丝喘息的机会。至于为什么要救柳家的人,那位尚书可是兵部尚书,掌管兵部多年,且说不定手上还有什么底牌,用得好,可是一件利器。这些掌权者惯会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可不能只看表面,不过这些跟穆九倒是没什么关系,秦国的争斗她都不想染指,自然更不会关心魏国的事情。穆九说是来丰都玩的,那就是真的玩,难得出一趟远门还不带目的,不玩儿个够本哪儿行?丰都的酒、丰都的美食、丰都的美景、丰都的......美人儿。程烈这个说好的向导不见了,穆九雇了一个机灵的小二,专门负责给她带路和介绍,整整两天,吃喝玩乐、看戏听曲儿。因为穆九给赏钱非常爽快大方,那唱戏的姑娘都忍不住给她抛了两个媚眼儿,穆九理所当然的接了,那纨绔风流的姿态可一点儿不必那些公子哥儿差,要是她换一身男装,指不定还能惹一身桃花债回去。晃荡了好几天,除了宅子里的护卫,程烈也没去找过穆九,就在穆九以为程烈已经把她忘干净的时候,她在路上遇到了程烈,准确的说是花楼门口。穆九跟小青鱼主仆俩正在街上晃荡呢,看到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小青鱼拉着一个人问了问,这才知道是英亲王世子在打人,打的还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已经半死了。前面是丰都最有名的花楼望春楼,楼里有四大花魁,个个美貌如花,绝世倾城,但都是淸倌儿,卖艺不卖身那种。其中最美貌的花魁叫璃婳,貌若天仙,才艺过人,一颦一笑倾倒众生,引无数公子心驰神往,不过众所周知,那是世子爷的人。而这位璃婳姑娘实在是太美貌了,迷得这位户部尚书的公子不能自持,今天居然色胆包天,想对璃婳姑娘意图不轨,璃婳姑娘的丫鬟去求了世子爷,然后这位户部尚书的公子就惨了。穆九占了个边儿看热闹,眼看着那户部尚书的公子被人抬走,已经完全昏迷那种,可见程烈下手之重。人群散去,穆九看到了程烈,对于自己把人打成那样,他没觉得如何,一派理所当然。冲冠一怒为红颜?但眼下这情景看起来可配不上这美好的意境。穆九转身要走,程烈却已经看到了她,让人过来请她过去。“姑娘,世子爷有请。”穆九看着程烈已经走近了花楼,眉梢一挑,这是想带她见世面?望春楼里不缺姑娘和嫖一客,哪怕刚刚外面闹了一场,打得那么惨,这里面却还是一派奢靡景象,该喝的喝、该玩儿的玩儿。穆九被带到了三楼,这里十分清幽雅致,显然应该就是那些花魁的地方了。房间里,一身轻纱红衣的美人儿正在低声啜泣,程烈端坐在那里,任由姑娘趴在他怀里哭,脸上却不见多少温柔之色。这花魁璃婳到确实长得很好看,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柔弱纤细的身子,确实很惹男人,怪不得那户部尚书的公子会对她生出不轨之心。穆九觉得这个情况她不该来,正准备往后退,程烈已经挥手:“去,准备酒菜过来。”那低声哭泣的姑娘立刻擦干眼泪,起身姿态优美的行礼:“奴家这就去。”穆九:“......”人家姑娘都走得这么利索,她还能说什么。“世子爷找我有事?”程烈阴冷的目光落在穆九身上:“本世子这些天很忙,你倒是玩儿得挺开心。”穆九失笑:“世子爷心情不好,莫非要迁怒一下我?”程烈没说话,拿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倒酒,一个人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