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处开始觉情动(2 / 2)

时擦 笙离 6496 字 1个月前

谁都没有预料到今年本市第一场雪的降临,雪花细细的,给人很温柔的感觉。宋佳南在办公室里看着白色的雪花落下,像飘飞的柳絮,弥弥漫漫,风在萧瑟地吹着,昭示着真正的冬天来临。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趴在窗户上看雪景,女孩子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而方言晏跟大城版的摄影记者借了专业的单反相机,一个人冲到楼下拍得不亦乐乎。继而有更多的人跑出去,在雪地里欢呼玩闹,只有隔壁的焦点民生专版时不时传来咒骂声:“下这么大雪,还得跑去气象局采访,这天,本来就应该下雪了,气象局那群人转转绕绕的也就会说什么气流什么冷空气南下的。”

宋佳南翻了翻桌子上的台曆,顺手用红笔在上面圈了一个圈,然后皱起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年下雪怎么这么早啊,以往都是年前一两天。

她忽然想起一个传说,如果在立冬染上红色的指甲,而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红色还没有退去,那就会迎来一场美丽的恋爱。

桌子的抽屉里躺着一瓶精致的指甲油,是某次着名化妆品牌发布会的赠品,瓶身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粉色光泽,她一时好奇拧开盖子试着在指甲上涂抹了一点,淡粉色本来就是不太明显的颜色,可是指尖粉|嫩嫩的,细沙一样闪着点点光泽。

不知道指尖的颜色何时会退去,如果在除夕来临之前还未消失,那么她今年一定会迎来美好甜蜜的爱情。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起来,接起来是宋妈妈。“南南啊,晚上回来吃饭吧,你爸爸恰好开会回来,说是想你了,回来吃顿饭啊。”

宋佳南想都没想就哦了一声:“要不要我带点什么菜回去?”

“你下班时候去承德路那家玉玺堂饭店,我中午在那里闪了一只烤鸭,188的那种,还有鲜蔬三珍包,我原来打算去取的,现在下雪了出去挺麻烦的,记得,一定要去啊。”

一丝疑惑涌上心头:“哎,不是回家吃顿饭嘛,用得着这样吗?”话还没说完,宋妈妈那边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她。

她走得早,方言晏还在那里整理稿件,看到她咧嘴一笑,然后头探到窗外看看:“哎呀,佳南姐,出去让保安叫辆出租车给你吧,这么大的雪走到地铁站都困难。”

“那你呢,晚上怎么回去?”

方言晏撇撇嘴:“没事,我打电话让我姐过来接我,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宋佳南奇怪,忍不住问道:“苏立呢?”

“哦,他出差去了,昨天到长沙,过几天还要去广州。”方言晏回答得漫不经心,键盘敲得劈里啪啦的,“佳南姐,快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更难走了。”

宋佳南伸出手指着屏幕:“这句话跟下一句换个位置,不然读起来怪怪的,我走了,你别太晚回去,路上小心。”

方言晏侧过脸,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随即舒展开笑颜:“佳南姐啊,指甲油不错嘛,粉红色的,恋爱的颜色啊,哈哈。”

她脸上一热,连忙缩回手,狠狠地往他头上一拍:“快写稿,我走了。”

冒着大雪取了宋妈妈订的东西,然后再辗转回到家。刚走进自家楼道,就看到黑暗的楼道里泻下来一束白色的灯光,脚步声和兴奋的说话声音夹杂在一起,宋妈妈热情地问候道:“哎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快快进来,外面下雪那么大。”

原来是请人吃饭啊,宋佳南翻翻白眼,一只脚刚踏上台阶,一声更高的音调传到耳朵里:“哎呀,段嘉辰,几年没见,真是变化太多了,越变越帅。”

她硬生生地把脚给缩回来,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听到了妈妈的抱怨:“南南这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先进来啊,我给她打电话。”然后伴随关门声,一切光亮和声音通通消失。

楼道的风不断地窜进来,还夹着雪花,吹打在她的脸上,可是宋佳南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进是退。没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松了松僵硬的手指,硬扯出一个笑容,宽慰自己。

原本只有十几级的台阶却走得无比费力,她按下门铃,乳白色的光芒从一点缝隙中透出来,然后慢慢地拉长,屋内的景致清晰地展现,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吭,平静地看着她。她亦抬起头看他,目光肆无忌惮。

那么熟悉的脸庞,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化,和苏立的清俊不同,段嘉辰是那种夏日阳光般的英气,可是此刻他的冷淡像他身上的衬衫和领带的色彩,黑白分明,安静疏离。

她只好微微地眯起眼睛,努力地忽视他的淡漠,轻轻地喘气,装作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回来了,外面的雪好大啊,今年的第一场雪啊。”

有水珠从额发滑落到眼睛里,眼前立刻模糊一片,酸酸胀胀的,连光线都变得跳跃。

段嘉辰往后退了几步,让她进了屋,什么话都没说,宋佳南勉强地扯扯嘴角,然后对着沙发上坐着的段妈妈、段爸爸笑道:“叔叔、阿姨好。”

而背后有他的目光投来,只觉得如针扎一般。

她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躲到厨房裏面不肯出去,顺便帮宋妈妈打打下手,宋妈妈本来就话多,现在更是止不住:“段嘉辰可比小时候帅多了,男孩子真的长大了,还有留学回来的,那气质就是不一样。”

宋佳南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头脑中不断地闪过那张冷冰冰的脸,让她心越来越沉重,她只好试图转移话题:“妈,过去的事就少说两句吧。”

宋妈妈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南,你们小时候可亲了,天天黏在一起,那时候我跟段妈妈还开玩笑地说要给你们定娃娃亲。”

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妈,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提出来,段嘉辰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吧。”

“哦?我上次问他妈还说他没有呢,才几天啊,你就胡扯吧。”宋妈妈狐疑地盯了她几秒钟,“洗几个青椒给我,做一个炒三鲜。”

她从地上捡起四个青椒,丢到盆子里,放好水,捏住一个青椒头按下去,那股浓烈的辣味立刻窜出来,她马上就很没志气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眼泪也被辣得呛出来,鼻子痒痒的,只好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宋妈妈看到她这副惨兮兮的样也没辙了:“去去去,别帮倒忙了,出去歇会儿去,让你做一件事情真不容易。”

“要不是这个辣椒太……”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打开门就直冲洗手间。

用了温水敷鼻子还是没啥效果,只好尴尬地用面巾纸捂着鼻子另想对策,段嘉辰站在沙发后面漫不经心地看电视,看到她出来了走过去问:“宋佳南,可不可以用下你房间的电脑?”

她可怜兮兮地移开一点手:“可以,那个没密码的,直接开机就可以了。”

“宋佳南,你怎么了?”段嘉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嗓子里火烧似的,鼻子麻麻的,她脸涨得通红,说话都大喘气,“辣椒,被辣到了。”

“宋佳南,我每次见到你都会出点状况。”他皱起眉头,然后看到床头柜上有一瓶风油精,拿了过来,“闻几下,会好些的。”

果然用了风油精症状舒缓了许多,她抬起头,不顾泪眼汪汪的,只一味地反驳:“段嘉辰,你也好不了哪里去,你上次喝醉了倒在餐厅洗手间地上,跟一个醉鬼有什么两样?”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眼前的男人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到他尖尖的下巴和脸颊的弧线,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有变化。心底微微地一动,忍不住问出:“为什么回来却不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最后那四个字好像是挤出来似的,连自己都觉得艰难,“不想见我。”

他的嘴张了又合起来,眼睛里的暖意慢慢地变凉,一抹讥诮的笑容出现在唇角,“宋佳南,我不是不想见你,而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她仰起头大口地呼吸,动作有些夸张,好像一只溺了水刚爬上岸狼狈的松鼠,她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或者更加滑稽一点,“现在不是就很好嘛,谈什么面对不面对的。”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他眼神一变,转过头走到电脑旁边熟稔地拉出椅子坐下,然后顺手拿过桌子上散落的杂志翻了翻:“我查一个邮件。”

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发呆,鼻子和嗓子还是火辣辣的,她的心裏也是火辣辣的不安。

段嘉辰此时背对着她,本应看不到她,可是窗户的玻璃反着光,很清晰地印出她瞪着眼睛发呆的样子,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跟从前无异。好久以前,那是他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家就有了电脑,他总是会跑过来拿着各种盗版碟打游戏。

她那时候不爱玩电脑,也从不跟他抢电脑,他打游戏,她趴在床上看书。可是他每次玩游戏时候要把思维分两半,因为她看书看久了要喝水要吃零食,就指使他,他也只好乖乖地把游戏暂停。

有一次她嚷着要喝水,他正好在打BOSS,关键时刻不愿停止,磨蹭好久才倒来一杯水,气得她喊:“你太过分了,小心我向你妈告状,你记住这电脑是我的,我是地主,你是佃农!”

他只好无奈地解释道:“喂,我刚才在打BOSS,暂停不了,被打死了又要重来。”

她很求知地问:“什么是BOSS?”

“就是异常、超级凶猛的怪兽,所有小怪兽的老大。”

宋佳南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那你就是奥特曼喽?”

他很不厚道地笑出来,然后摆出一个十字架的招式:“我是爱和正义的化身,维护世界和平的火箭队,怪兽哪里逃!”

她瞪大眼睛:“段嘉辰,你居然骂我是怪兽!”

“哪有?你分明就是大BOSS!”身上不偏不倚地被枕头砸了一下,他得意得不行,看宋佳南气呼呼地继续看书去了,心裏觉得暖暖的。

他却压了一句话在心底,宋佳南啊,宋佳南,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BOSS,可我不是奥特曼也不是葫芦娃,我只是你手下一只小怪兽,打不赢你,只好陪着你。

宋妈妈在外面喊:“两个小孩,出来吃饭了。”宋佳南一个激灵,竟然没留神,啊地小声低呼了一声,段嘉辰站起来看她:“怎么了?”口气还是淡淡的。

她连忙摇摇头:“我发呆呢,被吓到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他哦了一声,走出房间,宋佳南整了整衣服,她越发地伤感起来,刚才宋妈妈喊的那一句,好像隔了很久又再次重温既陌生又熟悉。小时候宋妈妈和段妈妈整日地喊“两个小孩”怎么怎么样的,好像在她们眼里,他们就不曾长大过。

这顿饭除了各怀心事的他和她,其他人吃得是人尽皆欢,宋爸爸甚至拿出了家里多年珍藏的茅台,两个中年男人喝得不亦乐乎,宋妈妈也跟段妈妈相谈甚欢,只有宋佳南和段嘉辰时不时地应上两句,互相也不搭话,默默地对付桌上的饭菜。

她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咬着筷子默默地看眼前这些精致的小菜,一双筷子伸过来,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你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吃这个的?”

宋佳南趁机开口:“段嘉辰,你回国之后找工作没?”

“嗯,建筑设计院。”

“多好啊,你是我们班第一名考去的,我那时候就想你以后做建筑师盖房子就不要钱了,羡慕得要命,现在想想还真是幼稚。”她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是海归,唉。”

段嘉辰没有接话,筷子轻轻地敲了敲碗沿:“宋佳南,你以前吃饭时候不是不说话的?”

她觉得挫败,小声地嘀咕:“人都是会变的嘛。”

“哦。”手执筷子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吃饭吧。”

晚饭吃得很慢,吃完后,大人们说是要到隔壁楼的王叔叔家打牌玩麻将,段嘉辰在她房间上网,而宋佳南则默默地收拾碗筷。

哗哗的水流声把身后的脚步声掩盖住了,此时她正苦恼刘海总是从耳根滑下来,可是两只手都是油腻腻的,只好努力地用胳膊去蹭,一只手伸过来:“要不要夹子?”

她连忙点点头:“帮我把这该死的头发夹上去。”

他依言,然后站在一边问:“要不要帮忙?”

“帮我把碗筷放到消毒柜里,桌上的保鲜膜拿来。对了,这些菜我帮你装保鲜盒里,我妈做了两份,回去让阿姨热一下就可以了。”

“我来吧,给我一双筷子。”他接过去把菜拨到保鲜盒里,然后盖好盖子,再端过来另一盘用保鲜膜包上,宋佳南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涌上莫名的酸涩:“段嘉辰,你在美国过得好不好?”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宋佳南咬了咬嘴唇:“那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回家会不会不习惯?上次你们去吃饭,我看到张静康了,她好像很在乎你,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你想多了。”他头也不抬,只顾手下忙着。

屋外的风猛烈地敲打窗户,雪花飞溅到玻璃上,与黑夜分开,黑白疏离,屋里的暖气却让宋佳南没来由地觉得冷,眼前这个男人有意识的疏离让她没来由地觉得难受。她走到桌子旁边,身体微微地前倾,探着头小声嘀咕:“段嘉辰,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她忍不住质问:“那你干吗敷衍我?干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瓷碗和瓷砖轻轻地相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直地看进宋佳南的眼里,眼眸中冰凉得可怕:“宋佳南,你要我说什么?要我怎么跟你说话?”

她愣了一下,又听段嘉辰冷冷地说道:“你还是跟他在一起了?你让我用什么身份跟你说话?用什么语气?恭喜你的,还是酸酸的口气?”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他的头偏了偏,长时间的低头让他脖颈有些不适:“苏立,高中8班的班长。”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上次看到,商场门前,你坐他车上。”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辩驳:“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

“朋友?”段嘉辰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勾起唇角,“宋佳南,我不知道说你什么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把他寻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哪一天忘记过他,”他边笑边说,可是眼眸里的寒意凝固起来,“我不知道我们谁是傻瓜,或者两个都是,我现在在想,如果那时候你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有一天苏立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立刻离开我?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可能。”她想都不想就回答,随即垂下眼帘,“你们不一样。”

“因为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而我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宋佳南你的青梅竹马,是不是这样的不一样。”他长长地叹气,脸上的笑意渐深,“难道不是这样?”

他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反应,让宋佳南只觉得浑身寒战得厉害,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恳求道:“段嘉辰,你别这样说,我们不能好好地说话吗,非得这样?”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觉得气流压在心口上,连声音都变得艰涩:“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那样?以前是什么样?”

像以前那样一点都不淑女、毫无顾虑地大声笑叫,没有形象地在小食摊上大肆饕餮,问了几遍数学题仍然不会觉得丢脸,生气的时候衝着他狠狠地吼上几句,难过的时候拽着他的衣角胡搅蛮缠地要他唱歌……可是为什么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他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保鲜盒上面,把保鲜盒的盖子扳开,然后又合上,又扳开,反反覆复了好几回,段嘉辰说道:“宋佳南,你可真自私得可以。”

她惊异地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可是那双眼眸里更多了几许淡然:“你让我做你最好的男性朋友,听你每天跟我说苏立今天和你怎么怎么了,说你怎么喜欢他;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来安慰你;是不是将来你结婚的时候,也要笑着对你说声恭喜;对你一切的好,只因为我是你朋友,所以你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可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

“是因为我喜欢你,宋佳南。

“所以我才能站在你身边,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做一张创可贴。可是,你幸福你快乐的时候,你的伤痛不在的时候,我就得从伤口上滑落。

“你说你自不自私?”

他一边淡然地说着,一边把保鲜盒装到塑料袋里,仿佛在说着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而自己只是置身事外的看客,他抬起头轻轻地笑道:“你说,我们怎么做朋友?”

宋佳南站在对面,看着这样笑着的段嘉辰,突然心裏一片麻麻的刺痛感。他顺手拎起袋子:“我走了,保鲜盒改天我还回来。”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一把攥住他的袖口,声音出奇地坚定:“别走。”

好像一放手,那些曾经的过往都会被时光带走,那些曾经的欢笑甜蜜都通通只是一场梦,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曾经的朋友,不想再让他永远地漠视她,连给她微笑都吝啬。

而他只是轻轻地扳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得明白:“宋佳南,你曾经不愿意眼见苏立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你选择了逃避,而我现在,也不愿意见到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不管是我自私,还是你自私,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手指慢慢地松开,无力地垂下,碰到了冰凉的碗沿,而段嘉辰低下头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就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屋里空荡一片。

那个瓷碗在桌子上转悠了两下,哐当一下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她麻木地蹲下去,想把碎片捡起来,不小心划到了食指,一滴暗红的血落在白色的碎片上。

她把手举起来,灯光下,指甲上那片可爱的粉红散发出细碎的光泽,可是再仔细一看,无缘无故的指甲边缘缺了一小块,突兀得难看。

“宋佳南,你真的,很自私。”她慢慢地站起来,对着玻璃窗上映出的那个人,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