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快乐的新年快乐(2 / 2)

时擦 笙离 7009 字 1个月前

静静地注视窗外,一辆辆汽车穿梭在夜幕下的街道上,聆听陌生的都市旋律,宋佳南脑海里那一幕幕沉淀在五年前的景象重新浮现出来,跨越千山万水回到了陌生而又遥远的北京。

眼前的场景不断地变换,下了车才知道北京的冬天真的很冷,风吹得落叶四散,仿佛要钻进每一寸肌肤,天一片灰蒙,地面浅浅地湿了一片,周围全是暗淡的背景色。

从人民大学的东门进去,也许因为下小雪的缘故,周围没有多少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打着伞,也有不打伞的学生形单影只地从她身边经过,校门上橘色的灯光照得地上一片水亮光华。

她想起之前打车来的趣事,刚上车就发现这位北京司机竟然在车里唱歌,如果他神经正常的话,肯定是个很开朗的人。更有趣的是每次转弯的时候他都要学公交车那样说:“车辆左转,请抓好扶手,注意安全。”宋佳南一路憋着笑,就只好逗他说点话,顺便了解一下北京的风土人情:“师傅,奥运会要办了,听说你们都在积极学英语啊。”

司机说:“那是啊,我都会好几国语言呢。每次我看见老外就说,Glad to meet you!就是很高兴见到你的意思。”

宋佳南笑道:“好厉害,那您会说法语吗?”

司机很坏地瞥了她一眼,反问她:“你会不会啊?”

宋佳南谨慎地回答:“我就会一点英语。”

司机哈哈大笑:“××××,就是法语,欢迎你们的意思。”

宋佳南想了好久,真的没有听懂,她起码也学过一点法语,那个司机说的绝对不是Soyez les bienvenus,现在想想,最后还是被那人给耍了。

想到这裏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从东门进去,绕过求是楼,顺着草坪走下去,一直到教三停住了脚步,那里的教室灯火通明,她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准备上去,旁边走过两个女生,一个小声地说:“我今天看见法律系的钱江了,就在我去的那个自习室。”

另外一个女生眼睛顿时一亮:“真的啊,我要去,我要去。”两个人手挽手蹦蹦跳跳地嘀咕一阵便走了,宋佳南在一旁偷偷地笑,忽然觉得年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还记得那年来到人大的场景,就是在这栋楼里的自习室外,看到那个清俊的少年,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捧一杯水,专注地看书。

外面是天寒地冻,教室里温暖得都可以让人呼呼大睡,她推门走进去,寥寥几个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低下头去,她顺着台阶走上去,挑了最后一个位置坐下。

书桌上放着一本大众传播理论,她偷笑地翻开看了一页,然后合起来,整个身体慢慢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在这样静谧的夜,怀旧的教室里,体会一遍曾经神往的大学,和曾经那么接近的人。

睁开眼,记忆中的那个位置上静静地躺着一叠书,而曾经的人也不在了。

不觉得失落,反而很幸福。

从教室里出来,天明显开始飘落起了白色的小雪花,落在地上,融化,再落,再融化,渐渐地褐色地面上的白雪越来越多。

这时候方言晏打电话来:“佳南姐,下雪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已经在酒店了。”

她笑起来,竟然觉得开心无比,连语调都变得很高:“我在外面呢,等下再回去。”

“佳南姐!你到底在哪里?”方言晏声音微微透出不爽,“有好玩的居然不想着我,说嘛,你在哪里?”

她插科打诨地想蒙混过关:“我在一个长长的走廊前,刚才一路走过来有一个小小的湖,其中有一块石头,好像还有很多碎石可以走到湖中央的。”

那边没话,宋佳南乘机说道:“那就这样了,我先挂电话了,很快就回去了。”

雪下得渐渐大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从明德楼出来宋佳南想从北门走出去,转头向外望去,雪花像飞舞的白蝶一样,撞到玻璃窗上,然后在空气中激起涟漪,粉身碎骨。

忽然手机又响起来,她以为是方言晏,看都不看就接起来,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宋佳南,你是不是在人大?”口气中有隐隐的笑意。

瞬间,她的心就跳到嗓子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我……”

“现在在哪里呢?求是楼,明德楼,还是在百家廊?”

“明,明德楼。”

那边笑意很浓:“我知道了,西门那里,你先出来,不要挂电话,沿着从百家廊的路,你就一直走,走到一勺池那里,我慢慢地跟你讲。当时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就是在明德楼,那时候我们班长指挥好了就问前面那个拿照相机的人,你怎么没带三脚架?于是几个同学就把一个一米高的垃圾箱拖了过来,他就把胳膊支在垃圾桶上照了,照完大家就散了,后来才知道那人只是一个路人甲,真正照相的师傅迟到了半个小时。

“从东门进去,也就是正门,然后沿求是楼往左走,教三是我经常去的自习室,站在窗户那边就可以看到网球场,游泳池,很空旷的感觉。”

雪花越来越大,片片在黑夜中纷飞,周围有女孩子兴奋地大叫,宋佳南欣喜地伸出手去捕捉这些雪花,耳边还有那通来自苏立的电话,那个声音忽然停下来,问道:“宋佳南,前面就是操场,每次跟你提起的看台,夏天的时候我喜欢在日落时分静静地坐着看天,如果是冬夜,再是飘雪的日子,一个人听着摇滚,感觉很——奇妙。”

她抬头看上去,后面有一个声音传来,同时耳边也有同样的声音:“走上去看看。”

宋佳南惊异地转头,然后呆呆地放下手机:“你?你怎么在这裏?”

他只是微笑没有作声。

雪花飞到他的头上,额前的碎发都沾染上了些许,他修长的侧影清俊消瘦,呼吸出的白汽纵横缭绕,他那双黑得透亮的眼睛,冷清中散落点点的温暖,还有唇边那抹浅笑。

“上去站站看,下雪了都湿了,不能坐了。”

宋佳南惊异得半天说不出话,又问:“你怎么在这裏?你怎么知道我在人大?”

苏立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个人径自沿着台阶走了上去,宋佳南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这个地方,是我跟你提过很多次的地方吧?”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再向他看去,心中微微地酸涩,“其实那时候要是勇敢一点就报人大了,也不会去了中大。”

是啊,要是勇敢了一点,也不会偷偷地给他发信息,也不会默默地转到文科班,更不会捏造一个假名字和他说话,如果他们一开始,她勇敢一点,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枝枝缠缠。

可是,如果那时候真的那么无畏盲目,也许现在站在这裏的,依然是她一个人。

苏立笑道:“我知道,那年大家都没有考好,我周围几个朋友都没考好。”

“曾经我们班主任让我们把理想中的大学写出来,做成海报贴在班级的后黑板上,我写的便是人大。那时候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写这个学校,可是人大对我来说仿佛就变成了一个信仰,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得不到才特别有感情,那种感情是遗憾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有人说,喜欢一个地方一定是因为那个地方有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宋佳南,你觉得呢?”

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眼前的男人,他不过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望向远方,可宋佳南只觉得浑身发颤,好像第一次见他的那种害怕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真的觉得他每每说话都暗藏弦外之音,可是从不点明,莫非因为自己心虚,才听不懂他的意思?

好像看出了她的窘态,苏立衝着她笑笑:“没事,随便说说而已。”

他们并肩走着,彼此暗藏心事,直到走到一家咖啡馆前,苏立伸手推开了门,询问道:“下雪了,很冷的,要不要喝一杯热饮?”

原来是很有名的水穿石咖啡馆,很精致的布局,苏立轻车熟路地说道:“两杯热柠檬红茶,外带。”

此时咖啡店里只有寥寥几个吃夜宵的女孩子,一个女生看到他们立刻小声地问旁边的人:“这个男的像不像经管的苏立师兄啊,怎么那么眼熟?”

“人家都毕业好几年了,你还惦记啊,我们那时候才大一。”

“太有名了,没办法,你干脆上去问问好了。”

倒是真有一个女生胆子大,直接跑上来问:“你是不是经管的苏立师兄?我是你的师妹。”

他微微地颔首:“我是。”立刻引来其他女生一阵惊呼,他朝她们礼貌地笑笑,然后把热红茶递到宋佳南手上,“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

杯子捧在手心裏,揭开盖子,热腾腾的白汽扑面而来,热气和寒气交织在她的脸庞。宋佳南偷偷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越看越觉得生动异常,她小心翼翼地开玩笑试探说:“苏立,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啊,大一的,现在应该都大四或者读研了,还能记得你。”

他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上学很少管这种事情的。”

“那应该有很多女生跟你告白啊,难道你不知道?”

他侧过脸来想了想:“也不是很多的,我不记得了。”然后又补充道,“那时候没想太多事情,每天就是上课,自习,听歌,四年时光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然后他低下头顺手把纸杯扔到垃圾箱里,缓缓地说道:“宋佳南,那四年,我怎么度过的,你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还要问我?难道是因为中间空白了一年又三个月?”

天空是大片的灰沉,眼前是不断飘落的雪花。在这大片大片的空白中,眼前就是那个自己暗恋了十年的男孩子,十年时光,还是依稀当年的样子。

脚下一滞,再也迈不出一步,心中好像有种气流要喷薄而出,就是那种想不顾一切把一切都说出来的冲动,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心跳到了极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雪中微微地颤抖,但是怎么也阻止不了。

“苏立,我……”

她的声音都冷得发颤,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天气,还是内心那种要把一切说出来的强大欲望让她自己感到害怕,前面的男人猝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脱口而出的声音硬生生地卡在喉咙中,一瞬间整个人就失去了主张,头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就是纷飞的雪花,和那张清俊苍白的脸。

忽然一阵音乐声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她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接通了,原来是宋妈妈的电话,上来就问:“宋佳南你这个臭丫头,你是不是把席洛屿给甩了啊?”

她愣了半晌:“妈你说什么东西啊,我跟他又没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苏立,他轻轻地把头转到一边去,下意识地远离她的私人谈话。

宋妈妈继续说道:“我看人家就不错,你这个丫头这么多年都不带一个男朋友回家,也没见过你谈恋爱。你大学时候没谈也就算了吧,研究生时说没稳定下来也没谈,现在工作了也没谈,你是不是有问题啊!”

宋佳南彻底地没话说了:“妈,您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顺便提一下。对了,我今天在超市看到了段嘉辰的妈妈,她说段嘉辰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你见到他没有?跟他联系没有?”

心头涌上不知名的寒意,带着稍许的无奈:“没有,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哦,没关系,他妈妈说都多少年邻居了,很久没见了,既然段嘉辰都回来了,改天两家一起聚在一起吃个饭,我也答应了,就打电话问你最近会不会比较忙啊?”

她连忙回答:“忙,当然忙,我现在在北京出差呢。”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咯。没事,年前还是有不少时间的,吃一顿饭又花不了你多少时间,那我就定下个星期的周日好了,这么说定了,你早点休息。”

宋妈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只剩下嘟嘟的忙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地响亮,她默默地按掉了,勉强地衝着苏立微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漫天的雪花纷纷飘落,连同她唇边的笑容和心底的空旷,四散开来,散落天涯。

下雪的路极其难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宋佳南在车上睡得头疼欲裂,下车时迷迷糊糊地辨不清方位,刚进酒店就看见方言晏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向她招呼:“佳南姐,人大好玩不?”

她立刻就清醒了,凑过去低声地问:“你哥怎么会在北京的?”

“我怎么知道啊,他前几天跟我说出差去了,我又不知道是北京,结果我今天跟他说你丢下我一个人跑到人大游玩去了,他才告诉我原来他也在北京。”

宋佳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倒是方言晏笑道:“怎么样,人大不错吧?”

她想了想脱口而出:“很符合我理想中大学的样子,跟苏立以前说的也差不多,一切都跟想象中的一样,而且跟之前去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你以前就去过人大?”方言晏一下子就抓住了话柄,“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佳南一下子语塞:“我……好像很久了吧,具体记不住了,小时候吧。”

“小时候你爸妈就来让你接受大学的文化熏陶,哈哈,小时候我妈上班时候总把我带着,我一个劲地在办公室里哭,死活要回去。喏,她就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方言晏眼睛一眨一眨的,别有深意,看得宋佳南一阵心虚。

“先去睡觉了,明天还要赶着回去呢。”她站起来衝着苏立微微笑,“今天谢谢你了。”

他也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没什么,举手之劳。”

她觉得很累,却怎么也不舍得睡着,这样一个地方,暗藏她多少的秘密,他生活四年的城市,就是她看不尽的风景,宋佳南伸手把房间的窗帘拉开,坐在椅子上向外看去,整个北京笼罩在一片大雪之中,灯光闪烁,迷人而又寂寞。

顺手把电脑打开,照例隐身登录MSN,想顺手在空间中添上短短的随感的时候,忽然原本灰暗的头像亮起来:“宋佳南,你在北京啊,那里下雪了?”

原来是席洛屿,真的是好久没联系,久到那个无足轻重的问题提出来后就没有音讯,她立刻回复:“是啊,现在窗外在下大雪,天寒地冻的,只是不知道我们那里什么时候会下雪?”

“在北京有没有去哪里转转,什么故宫天坛的?”

她很诚实地回答:“没有,哪都没去,就去了人民大学。”

那边忽然没了回复,很久才冒出来一句:“宋佳南,老实说,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人大?”

“你怎么猜到的?”

“太简单了,喜欢一个人会连带喜欢上跟他有关的事情,尤其是对你们女孩子来说,这点推理能力我都没有那这么多年我就是白混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那边又说:“原来那么费尽心机地劝你走出过去,都是白费工夫,罢了,罢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心中涌上一丝的歉意,她无奈地笑道:“嗯,我们还是朋友。”想了想她又谨慎地说道,“其实,我也想过抛弃过去好好活在当下,可是就在我准备把回忆打包装到心底好好埋葬的时候,天不随人愿,或者是阴差阳错地改变了这一切。”

“呵,缘分吧,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朋友。”

她轻轻地微笑起来:“是的,还是朋友。”

可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变成好友,而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情谊在一瞬间崩溃,她还清楚地记得张静康看自己的冰冷眼神,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应该出现的人。

最初熟识的阶段,不过是两小无猜的一段真空岁月。那时候的小城还不能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省城,低矮的建筑群中两家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她记得他家种的无花果树会爬到她家阳台前,那时候她挤在栏杆的缝隙里拼命地想抓住那颗紫红的果子,而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站在花台上抬起头衝着她喊“小心”,她终究是因为够不着而懊丧地放弃。傍晚的时候,楼下那个漂亮的阿姨领着那个眼睛大大的男孩子上来,他手里捧着一碗熟透的无花果对她说“下次要吃就来我们家,妈妈说你伸手去抓,很危险的”。她还记得他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那时候她比他还高。

他们一起穿过大院里堆积的废弃砖头,爬到楼顶看城市的风景,这边,那边,开发的工地,喧嚷的人群,他口袋里装着妈妈亲手做的芝麻糖,小心翼翼地分给她一半。

再后来,再后来搬到新的家里,依然在一个小区,可是不在一栋楼里,他和她变成了同学,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可是有过的记忆,似乎统统与他相关。

真的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僵局,宋佳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开常用的邮箱,查看完邮件,刚想把浏览器关了,忽然一个许久没有用过的邮箱迅速地跳到脑海里。

那时候她特意地用那个邮箱跟苏立传歌、传图,直到后来废弃不用了,都没有再去看一眼,想来也是一种消极的逃避。这个邮箱也许不存在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随手按了几个密码,都是错误的,最后胡乱地把那些习用的密码数字编排起来,网页诡异跳转着展现在眼前。

她忽然就愣在那里,黑色的字体显示一个清晰的数字167。167封未读邮件,全都是来自同一个邮箱地址,分明就是段嘉辰的名字拼音和他的生日组成的地址。

每一封都很短,各自不同的内容。“宋佳南,这是我去美国之后的第一节课,我听不懂那个老师的口音,只好向同班同学借笔记,抄着抄着我就想起你以前借给我的英语笔记,你的字很漂亮很整齐,好像用刀刻的一样工整。其实我没有告诉你,那年高考后你妈妈整理你的复习资料准备卖掉的时候,被我偷偷地留下来一本你的英语笔记,现在就躺在我的书桌下面。”

“今天我这裏下雪了,很大,比我想象中的都大,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喜欢下雪,跟我们堆雪人,你还喜欢屋檐上结的冰凌,很长的,你每次都可怜兮兮地求我把最长的那根掰下来给你玩,还会允诺拿金丝猴奶糖给我吃,那时候你长的已经没我高了。”

“今天下课时我前排那个华裔女孩问我,有没有过青梅竹马,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于是我脱口而出你的名字,然后我就愣在那里,我们小时候还有华尹哥哥,有康帅,有陶陶,有嘉琪,还有很多人,为什么我只想到你了?”

“宋佳南,我现在莫名其妙地就会想到你,看天听歌,走路吃饭,睡觉派对,无时无刻都会想起你。”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写那封邮件给你的,‘当习惯变成一种友情,当友情变成一种亲情,却淡化了爱情’,我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只是没有勇气问你,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男生是什么样的,我做不到微笑着问出这样的话,可是我都知道,他叫苏立,是八班的班长,是不是?”

“我真的是一时的糊涂,我当时只想远远地逃离让我害怕的地方,我怕看到你,怕看到你的眼睛,因为你的眼睛曾经为另外一个人凝望过,可是,我发现我真的错了。既然你说你会珍惜现世的美好,那我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你,而不是不断地猜忌,不断地质疑,甚至后来我觉得,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虚假的谎言。”

“我不知道这些信,你能不能看到,每天写一封,可是自己邮箱里空空一片,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可笑的举动,我知道你其他的邮箱,我只是在赌,有一天你会不会忘记我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么伤人的话,打开这个邮箱,然后看到我的后悔。”

“我的等待已经很久了,累了,所以不想再写下去了,晚安,宋佳南。”

点到最后一封,她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按了下去:“宋佳南,我喜欢你。”

她慢慢地弯下腰趴在桌子上,冰凉的触觉瞬间掳住了整颗心脏,好容易汲取的那些温暖,那些细碎的幸福,那些心头点滴的快乐,缓慢地逝去。

她哭不出,笑比哭还难看,因为已经习惯总是在笑着的时候迎接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