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3>人为什么凭感动生死相许</h3>
林家迎娶新嫁娘的时候,白启正捧着一袭绛色旗袍往林家府上跑,毕恭毕敬地送到挂满喜气笑容的丫头手中。
盖着大红喜帕的贾紫若接过衣裳抖开一看,两只金线绣的戏水鸳鸯像活的一般。紫若自小喜爱各式旗袍,制旗袍必要亲选面料,然而这次送来的旗袍却让她好生欢喜。
换上新送来的大红旗袍后,镜子里是一张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修长纤细的眉,一眼能挤出秋水的眼眸。削瘦的肩膀,若樱桃般的小嘴,在绮罗纱布料的新嫁衣下隐隐可见的曲线。
贾家与林家定下的娃娃亲,在一对儿女二八年纪便办了盛大喜宴。
江南镇上最有名的裁缝白启是凤飞服庄的老板,因制旗袍手艺精湛、为人老实故而被林太太赏识,林家旗袍均由他制作。
白启想不到的是,林家迎亲来得着急,他并没有亲自为新嫁娘量身定做,而随手制出的旗袍却如此合身。
那日坐在林家大堂里受邀喝一杯,遥见大红马车飞驰而来,只见新嫁娘在轿中不安分地用左手卷帘,右手掀起盖头向外观望,却不见骑高头大马胸系红花的新郎。
白启似觉这新嫁娘见着眼熟,却未曾记起在何处相遇过?再加之方才所见,白启眉头蹙得更深了。
想到头也痛了,白启便只能作罢。转过身举起小杯浅抿,脊梁骨却袭来阵阵寒,有两道目光如炬远射而来,再转身时,这种感觉却又消失了。
江南镇上制旗袍最出名的凤飞衣店的老板白启,闻名于江南镇,白启原是江南北边人氏,家中殷富,突然一场大火烧光了家业,断送了白家上下十几口人命。而此时,白启正巧出门在外,因而保住了性命。
与其早定下娃娃亲的李府也在来年不知去向,早闻李家千金李丝丝自小爱旗袍,白启便凭着自己的双手磨精了手艺,做起了旗袍,期盼有一日李丝丝能慕名寻来。
那时候,或许能一见锺情,生死相许。
<p/><h3>人海里这一步走向另一段长旅</h3>
贾紫若嫁入林家,独自一人在新房里待了一整夜,期间除了丫头小碧送来吃的再无人问津。当日新房中的另一个主角却迟迟未登场,贾紫若带着困惑挨到了天明。
早闻林家的大少爷林天一向身体不好,长年病卧在床,此次迎娶新娘不过冲亲罢了。紫若虽早有耳闻,但未曾料到的是,林天对于她这个新娘居然连个照面也不打。
就在这时,小碧进来唤她给太太敬茶。紫若匆匆瞥了一眼脱下后平铺在床上的大红旗袍,再望一眼身上这件紫调鲜青蓝大牡丹花的真丝织锦料子做的旗袍,耳垂上两泪翠绿叮铛作响。拢好微乱的头发,紫若跟着丫头到林太太的住处去,给林太太请安。
林太太端正地坐在正堂主位之上,身穿一袭暗红牡丹式样的旗袍。当余光瞅见紫若走进来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换上了慈祥的笑容。
“妈,林天他……” 紫若满是质疑的发问,却使得林太太原本慈祥笑容的面色开始带有着少许的苍白,身边的丫头小心地将整个托盘举得高高的,而头却压得低低的,轻声唤道:“少奶奶请敬茶。”
青蓝色的大牡丹随着紫若双膝的下跪而闪着异样的光泽,紫若接过那杯淡绿色的茶,眼看着就要跪下去了,林太太却忽然说了声:“慢。”接着便唤来下人在紫若膝盖的下方搁上一块细软的小蒲团才让她跪下去。紫若不动声色地看着,心裏不禁好笑,蒲团上,紫若双手高举茶杯,樱桃小嘴甜丝丝地唤道:“妈,用茶。”
林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搁在了茶几上,便让紫若自行逛逛从今以后要住一辈子的林家。
想想自己进门都已一夜了,丈夫的身影还没看到,不禁有些着急,太太却平平静静地不吱声儿。
心直口快的紫若忍不住在跨出正堂门槛之前,转过身轻声细语地问道:“妈,林天人呢?身体还好吗?”
这时,太太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手上喝剩的半杯茶应声落地,碎裂成好几块。
林太太板着脸,冷冷地道:“林天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规规矩矩地做好我们林家的少奶奶就行了。我们林家自不会亏待你,”
林太太的话,紫若虽然听了,但也不放在心上。随着青蓝色的牡丹翻过门槛,紫若离开了林家正堂。
梦里蝴蝶翩然舞起,人海里这一步走向另一段长旅。
<p/><h3>思念和犹豫后来,
</h3>此恨绵绵无尽期
天,已经暗沉下来,紫若趴在窗棂上向外望去。明月已经升起,楼下丫头欢声一片,唯有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碧绡纱窗,幽静如水。
嫁入林家已有数日,迎轿未见骑高头大马、身披大红花的新郎,红烛洞房夜未见新君叩门,就连拜堂这一步也省掉了,就这样,她糊里糊涂地嫁做人妇。
好几次打听到林天住的屋子,紫若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跑去瞧瞧,都没瞧见。不想,这次过来却见林太太端坐在屋内的太师椅上,手上握着丝绸锦衣,默默地抚摸着,满眼噙着泪水。
她凝住了,太太手中紧握着的分明是一件孩童穿的衣裳。好奇地又向窗棂探近几分,然而足下松石不稳,紫若跌在青石板地上,发出声响。
太太惊慌地从屋里冲出来,看到她跌坐在地上,脸顿时变成铁青色。
被太太叫人遣送回自个屋子的紫若,看到小碧压低了脑袋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小碧是紫若自家带过来的丫头,紫若坐在镜前奇怪地问她怎么了,丫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紫若听着她说话的声音不对,微微抬头向她招了招手叫她过来,小碧微颤颤地靠近,紫若伸手抬高她的头,竟有些怔了。
“他们打的?”紫若诧异地发问,不过是一个丫头,下手也太重了。
“太太说,只要小姐待不住,到处乱跑,就唯我是问,由我代小姐受罚。”小碧捂着肿着的半边脸,无声低泣。
紫若那张俏丽的脸带着愠气,叫小碧下去养伤。而自己对着镜子发起呆来。
突然见小碧折回来,身后跟着一白净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着一身暗绿袍子,脖上挂着一把软尺。
“给少奶奶请安……”男子对着她深深鞠了一个躬,紫若好奇地挑着一双凤眼望着他,不禁露出惊喜的表情。
紫若端坐在那儿,一身紫调鲜青蓝大牡丹花的真丝织锦料子做的旗袍,露出几只如葱白似的手指,微微侧眉,削尖的下巴,碧绿的耳坠摇晃着。
小碧说,太太知道少奶奶最喜爱旗袍,特意请来镇上最好的师傅,让少奶奶尽管做。
言罢,小碧便识趣地离开。
“那件大红金线鸳鸯的嫁衣也是你做的?”紫若倒是落落大方地搬过椅子叫他坐下。
“是的,在下白启。”白启回答得很简洁,并微微地低下头。他不敢直视紫若,新婚后的她越发地美如春桃,唇上更是一层透明的红。
帘开是明月,清水出芙蓉。
“小白,你不记得我啊?”紫若忽然惊叫一声,令白启抬起头。只见面前的这位林家少奶奶,柳眉淡淡,杏眸婉婉,女子白如美玉的脸颊上,浅浅地挂着一颗圆痣。
这模样不正是他日夜牵挂的人吗?白启激动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就似以前一般,走到哪都要粘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白启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欣喜的笑脸陡然变色。见到初为人妇的紫若打个圆髻懒懒地搭在脑后,乌黑浓密的发盘成一个髻,几朵蓝色小花中插着银色如意簪子。
白启脸上的笑容消失,只留下一副老板对客户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颔首问道:“林家少奶奶,我是江南镇最有名的旗袍制作师傅,这次来帮您量尺寸定制衣裳的。”他冷冷地扬着眉,望着她精致的脸庞,提醒着她已嫁为人妇的事实。
脑海里却不断回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忍不住在心裏默默感慨。
“那是,小白明知我喜爱旗袍,能够制出合体的新嫁衣,又怎会不知我的尺寸呢?”紫若伸手抚平有些微乱的头发,微笑着,走近到他身边,也不说嫁进林家的理由。白启或许是明白紫若是有苦衷的,但见她微笑如常,也就不再去为她找理由辩驳了。
白启接下去还想说什么,门外的林太太却穿着一身黑色旗袍走进来,瞧见两个人的模样,尖声问道:“紫若对这位师傅还算满意吧?”
“满意满意。”紫若陪笑着赶紧接话,白启则像个木头人似的附和着点头,象征性地拿起随身带来的皮尺为紫若量好尺寸,并记录下来,就离开了。
林太太瞅了她一眼,目光如炬,挑眉道:“紫若安心待在林家,别到处乱走,喜欢旗袍就让白启做,林家花得起这个钱。”
林太太走后,紫若望着身上的衣裳,怔怔地发呆。
看着白启又折了回来,距离她近得不能再近的时候,他伸手拿过搁在桌子上的皮尺,抱歉地笑道:“少奶奶,我东西忘了拿,您要的旗袍过几天会给您送来的。”
白启走后,紫若推开窗望出去,满园的桃花竟然开了,到处都是粉色的,落英缤纷。紫若扶着窗棂,探出身子便望见掩在桃色里的暗绿袍子,竟又发起了呆。一阵微笑吹来,拂面满鼻都是桃花香味,凉凉的花瓣吹下来。紫若捏在指中,微微地叹气,仰脸望向天空,满脸都是忧伤的笑意。
<p/><h3>梦里蝴蝶翩然舞起,
</h3>原来天地在相爱的那一季
林家的少奶奶一口气定下了十几套花式样式各不同的旗袍,林家又舍得花钱,白启回来后亲手裁料制衣,一丝不苟地捉针打扣,一连熬了好几夜,总算在第三天把旗袍都制作完工。
白启亲自送衣裳去林家的时候,似乎喝了一些小酒,满面通红。
衣裳送到紫若手中时,紫若赞不绝口,直叹小白的手艺又进步了。
白启恭敬地站在一边一口应一声,低垂着脑袋,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白启送衣裳来的这天,紫若精心梳了一个如意髻,戴上一对鸳鸯簪。乌黑的双髻里,淡紫色的头花一路插下来,绕了整整一圈,阳光闪烁在耳坠上,细细的发丝随风轻荡。
白启一进门就看傻了眼,紫若的屋子里却多了好几个丫头,全如泥人一般怔怔守在房门两边。
紫若见到他,热情地迎他进来,还叫小碧赶紧拿椅子进来让白师傅坐,她口中的称呼终于由“小白”改为了白师傅。
白启终究是不知这一路下来的变故,他不知道李丝丝如何变成了贾紫若,成为了林家的少奶奶,更是不敢问出口。只好憋在心裏,表现在脸上。
紫若望了望暗色的桌子上放着的各色华丽的旗袍,挥挥手叫小碧下去,而房门口的几个丫头却不走,依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白师傅别在意,妈怕我夜里睡不好,特地谴来一些丫头照顾我。”紫若见他不停地望向屋外便明白了几分,并不在意地抿唇轻笑。
说罢后,纤纤手指伸向桌上的衣裳。自己把衣裳一件件整齐地展开来铺好,各式各样的华丽料子,在屋子里如霞弥漫,晃花了她的眼。
伸手抚过每一件衣裳的质地,紫若脸上忍不住笑逐颜开。
每一件都是上等的绫罗绸缎布料,上面镶着金丝绣线、彩料扣缀、翡翠扣子,紫若看得眼都花了,果然还是他了解自己的品味。上面用桃红色绣着的群蝶起舞,而素粉白莲朵朵开,绿蓝梅花片片落……却唯独不见蝴蝶对对飞。
紫若紧抿着唇,抬起双眸,嫩白的小手在旗袍上面摸,若有所思般轻吟出声:“旗袍真美,白师傅手艺真妙。”
白启望着她的双眸出了神,好半天才缓了过来。欣喜过后留下的是沮丧,他原本是个有家世的公子,生得高大英俊,可以给她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而如今自己不过是一名小小的裁缝罢了,他用什么去重拾她的心呢?
正在这时,林太太带着几位丫头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屋的金丝银线。她听闻白师傅花了三天时间亲自捉线缝制,把定制的旗袍全部完工。进到屋子时也看花了眼,就连她年轻时也没穿过这么美丽的旗袍,她略带沧桑的声音说道:“白师傅辛苦了,来人啊,给白师傅算工钱,送他回去。”
一句话打断了刚燃起来的叙旧,一句话把白启心中的念头彻底消灭掉,一句话就把白启匆匆送走,屋子里就剩下一堆丫头。
白启走出紫若的房门后,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看,紫若的贴身丫头小碧领着他穿过走廊,这才止住了他回眸的动作。
小碧一路不停地念叨道:“太太这下是疯了吧,少爷也从不来看少奶奶,少奶奶真是可怜啊,被太太的丫头监视着,像被囚禁在地牢一般。”
小碧一阵叹气,把白启送了出去。白启离开林家后脑海里满是紫若娇美的笑容。
白启回忆着与丝丝从小两小无猜的时光,恨不得冲进林家哀求她跟他走,天涯海角,慢慢变老,却不要他的心上人像只鸟似的被圈养在这座华丽的笼子里。
<p/><h3>给我承诺一句,
</h3>如果生命在这秒化灰烬
再见到紫若的时候是几天后的深夜,白启还在昏暗的油灯下忙着裁衣,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还伴着细细的说话声。
白启打开门时大吃了一惊,小碧身后站着的女子被一身薄绒外氅围着,整个脸都缩在衣裳里,只露出晶莹流转的眼睛。
白启顿时呆若木鸡,两个女子一把推开他,小碧扶着紫若便走了进来。
白启见林家少奶奶半夜里找上自己店里来,赶紧关上屋门迎了上去。
紫若放下皮帽,一头乌发飘散开来,白启跟随其后,忍不住坦开双手抚摸上去,映着那洁白的面颊,发梢上带着淡淡的雨水香气。
“丝丝?紫若?还是林家少奶奶?你怎么来了?”白启一口气叫出几个称谓,口气中还带着些负气的味道。
小碧识趣地去别的房间里,余下两人四目相对。
“小白,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怨我在你没落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出现时却成了别人的人。”紫若一把拉住他宽厚的手掌,带着哀怨地喃喃,“可是,我也一直在寻你……”她说到最后一句,却没了声音。
白启满腹狐疑。
“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突然被白启紧握在手掌心中的纤纤小手任性地挣脱,紫若目光弹到别处。
“那你可愿意随我离开林家,一同天涯与共?”好像有冷风吹过,白启心中一悸,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合着衣裳抚摸她削瘦的肩。
红铜的油灯台上,烛光摇曳,紫若低垂着头,墙影上映出她纤纤睫毛。
“我今天深夜来找你,是想告诉小白别瞎想,李丝丝与小白是娃娃亲,定不负小白情。”承诺一句,就算生命在这秒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白启屏住呼吸,紫若削尖的下巴越凑越近,低头便见那娇艳欲滴的唇,吐气如兰地在他耳畔厮磨。“最近妈守得紧,要是出来被发现小碧又要被责罚了。”
紫若突然起身一把抱住白启,白启愣在原地,感受着身后那双软若无骨的手臂围在腰间,紫若的心跳就压在自己背上。直到淡淡的香气一下拉得好远,白启才猛然回过神,紫若已经披上了那件白色薄绒外氅,正招呼着隔壁的小碧。小碧掩着脸走出来,脸上清晰可见淡淡的伤痕。
“小碧,好好照顾少奶奶。”白启踌躇了一会儿,便为她们打开门,见灰沉沉的天,不禁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说送她们,紫若跟小碧已经走进了夜色中。
白启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紫若跟小碧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雾气中后,他才失魂落魄地关上屋门,再回到那盏昏暗的油灯下时,已没有绣衣的心思了。整个胸腔里装满了林家少奶奶的忧郁。
然而,紫若在回林家的路上却出了事。
小碧搀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时,突然迎面走来几个身穿军装的士兵,一辆军车缓缓地向她们开来。
紫若拉着小碧与车身擦身而过,突然车子里传来一声“两位小姐请留步”,紫若的步子戛然而止,军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扬起一阵灰尘。车门打开,从裏面走出一个偏胖、脸上挂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身穿上等面料的军官衣裳,戴着高高的军帽,一双眼色眯眯地盯着紫若。
紫若当下一惊,面前这人正是北平城里横行霸道的总督大人,被他看上的良家妇女都被他用尽各种手段占为己有。
“小姐,这么晚还在路上闲逛?”孙单摸了摸八字胡,露出一口黄牙,一双眼由上而下地打量紫若。
“我们……”小碧探出一个头结结巴巴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把脸露出来看看。”孙单大声一喝,紫若一只手捉住身后小碧的手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罩在脸上的薄绒外氅向下拉了拉,一张精致白净的脸便露了出来。
面前的男子看傻了眼,小碧伸出手把薄绒外氅拉上,带着气愤却又害怕的声音道:“这是林家的少奶奶。”
“林家?”孙单挑了挑眉,大声地笑起来,招招手就让她们走了。
紫若手心裏捏出了冷汗,直到拖着小碧走出很远的路程,小碧才开口说话:“小姐,你知道吗?北平有一家侦探社,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案子都肯接,包括杀人查案,听说这家侦探社后台很硬。”
“胡说,叫什么名字?”紫若当下一怔,随即问道。
“孙家侦探社。据说这个人就是幕后操纵者。”小碧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答道。
紫若面色一变,沉默不语,两人迅速从后门绕回了林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屋子。
<p/><h3>拥抱前离别后,
</h3>是否魂梦就此相系
第二天,听闻家里来了高贵不可得罪的客人,再听闻林太太发起了火,唤丫头把紫若叫到正堂去,紫若不敢怠慢,匆匆赶往正堂。
刚走进门槛,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抬起头时,只见一把亮得可以当作镜子的刺刀插在檀门桌上,刀尖入桌三分,可见用力之深。
紫若缓缓抬起眸,便见那张陌生中略带熟悉的脸。
“贾紫若小姐,我们再次见面了。”孙单猥琐地挑眉望着他,一双眼在她身上瞅着,她能感受到男子惊喜而贪婪的目光望着她的脸……
林太太端庄地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惨白:“总督大人,紫若已经是我们林家的媳妇,怎么可能嫁给你?”
听到这句时,紫若一下怔住了,就站在门口忘了跨步。
“紫若小姐,我们会很快见面的。”孙总督转过头带着淡淡的笑望向紫若,伸出粗黄的手指细细勾过紫若削尖的下巴,发出刺耳的笑声。紫若厌恶地挣扎开,把头扭到一边,眉头蹙得高高的。
手指间突然腾空,孙总督毫不在意,郑重其事地对林太太说道:“不知道林太太有没有感受过家破人亡的滋味,最近山贼叛乱呢。”满是威胁的语气,孙总督转过身冲她笑笑,大步跨出门槛,扬长而去。
林太太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一挥手摔坏了茶几上的茶杯,咬牙切齿地瞪着紫若。“好个害人精,跟小裁缝偷偷来往我睁只眼闭只眼,现在你倒要害我们林家。既然你这么喜欢小裁缝,就让他为你再裁制一次新嫁衣吧。”她愤愤地望了一眼贾紫若,几个丫头扶着她掀开布帘回里屋去了。
紫若回自己屋子里,远远地见着两个丫头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后屋走过,紫若也不在意便回了屋。
从那日后,便不再见小碧,紫若心惊胆颤的,一直不肯相信那日见到的便是她。林太太真是下手狠,活生生地将人打死了。
林天一直没有露面,就好像死了一般,会不会林太太也把他……紫若在半夜里惊醒,再也不敢想下去。
过几天,白启来了,他默默地望了紫若一眼,目光便弹到了别处。
紫若抬眸就见到林太太那双凌厉的眼,在林太太的亲自监督下,白启规规矩矩地为她再次量身,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的时候,白启便对紫若递了一个眼神。
紫若还未回过神,白启恭敬地跟在林太太身后走出了房屋,只见那件暗绿色的袍子在风中被吹起,有桃花瓣落在上面,白启伸出手指轻轻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