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我问问都不行了啊?人家小渔都还没有说什么呢!”殷母不以为然,拉着火渔放在桌边的手,显得很是亲近。
“对不起,阿姨,我不太舒服,我想去个洗手间!”火渔找个借口,这满身的不舒服,需要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理一理,趁机挣脱开殷母的手。
“没关系,你快去吧!”殷母大度的摆摆手。
火渔抱歉的笑笑,然后退出座位,真是让人窒息的空间,好像空气都被人抽干了。
“小渔,等等我!”殷维翰身后喊。
“维瀚!人家女孩子去洗手间,你去做什么?不像话!坐下,好好陪黎儿说会儿话,黎儿可是刚从美国回来,知道我们要开来看你,都没有好好调整时差,就一起来了。”殷母呵斥到,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虽然她对殷维翰没有特别的感情,但这样莫名的敌意还是让她有些难过。
火渔都能想象得到,在殷母说完这段话后,他又在凳子上坐下来。脸上或许会有些不满的神情,但始终不会再忤逆。
门外火渔的身后关上,连同一起关上的,还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小心翼翼紧缩的心脏。
洗手间里,她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不由得失笑,难道她又要感冒了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洗了洗把脸,擦净。
看了看手机上空白的记录,有些失落,却又有些安心,也许这样也是不错的选择。
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歌词来:让全世界都忘了我,我是一颗多情的泡沫。
又想笑自己的多情,多情这两个字放在她身上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合适啊!
不知道李斯羽在做什么,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想念着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灯红酒绿中穿梭,不知道是不是他早已经忘了还有一个她。
可是,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些,为什么明明看的那么清楚。明明那么感到害怕。却还是要想起他?这一定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了有他在身边。
火渔这样告诫自己。
此时的李斯羽坐在他的奥迪5里,看着三楼公寓的黑漆漆,不知道她是不是睡了,或者她只是关了灯,把自己放在黑暗里。
她的突然转变,他还是没能明白,可是想要亲近她的心却不曾停止或是后退。
火渔叹口气,扔掉手中的纸巾,往包厢走去,脑子里还在不断的思考,究竟要怎样才能离开这裏,应该有一个怎样非走不可的理由,又或者,根本就无需一个说服人的理由,他们乐的见她离开。
她欲推门而入。
“妈,我不准你那么说她小渔!”殷维翰生气的声音,火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殷维翰生气的样子。想来说她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说她怎么了?还不能说了吗?维瀚,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把你这样的一个朋友带给我们认识。”殷母的语气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火渔僵在原地,手维持着握紧门把的姿势。
“妈,小渔是我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们明白,她家世怎样跟我喜欢她完全没有一点关系,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不论你和爸爸怎么样,但我就是喜欢她!”铿锵有力的声音,却温暖不了火渔丝毫。
原来,她的出现就是这个家庭的暴风雨,原来,她是在这样的不欢迎中存在着。
“维瀚,不要这样跟阿姨说话!”年轻富有美感的声音。火渔想都不用去想,除了谷黎不会有其他人。
“阿姨。你不要跟维瀚生气,他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
多么会说话的姑娘,多么体贴人心的话,就连火渔也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我们家的事情你别管!”殷维翰克制住自己的嗓门,却无法克制那打心底出来的愤怒。
“维瀚。”不敢置信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仿佛被谁欺负了一般。
“殷维翰。为了那个女孩,你要这样对待生你养你的父母吗?谷黎你也忍心伤害?”一直不曾开腔的殷父终于说话了。
而火渔成为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女孩”,就连称呼都没有,只是那个女孩,可以是任何一个女孩儿。
“爸爸!为什么你要反对?小渔她哪里不好?到底是哪里让你对她有成见?”殷维翰痛苦的大喊,原来的铿锵有力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掉,仿佛是一把被人割断了琴弦的琴。
“为什么?你不知道?她凭什么进我们殷家?豆腐,真可笑!她家里竟然是做豆腐的,就算不是企业家,也要做一点好看的买卖吧?还有,你看她那一副模样,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了?有哪一点是可以和黎儿相提并论的?”殷父的声音也近乎咆哮。
殷维翰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去。
火渔站在原地,握着门把的手生疼,她好似感觉不到,脸色铁青的站在原地,想要逃离,却迈不动步子。
豆腐怎么了?豆腐就配不上他们家了吗?原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这样的瞧不起豆腐,就像她曾经痛恨着豆腐一样。
但那是养大她的源泉。那是她曾经痛恨着却又赖以生存的氧气啊!
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好像不属于她,眼睛睁的大大的,她甚至不敢去眨,怕眼泪掉的更汹涌。
她曾经无数次的怨过父母,为何要让她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为何要让她面临永不消失的豆腐,为何要让她的内心因豆腐而充满悲伤。
直到后来,她开始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不够强大,无法摆脱这一切。
“美女,你要进去吗?”身旁忽然响起的声音,火渔惊醒,手松开来。
屋内的人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一动静,火渔听见椅子摩擦的声音,慌张的往外跑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明明做错事请情的人不是她。明明这一切是他们理亏在先。
“小渔!”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喊,火渔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害怕,但是她也同样害怕。
那个曾经保护着她不受伤害的殷维翰,终于还是在父母之间妥协,原来,陌生人永远都是陌生人,而他永远都不会为了她而奋不顾身。
火渔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方向。只是一味的奔跑,一直向前。只希望远远的摆脱掉身后的影子。
“小渔,你听我说!”因为追上来。抓住了她摆动的手。
火渔奋力挣扎,却只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拥抱,被禁锢在怀中,任她百般用力还是无法动摇半分张开嘴,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用尽了多少的力气,她自己也不知道,但殷维翰所做的这一切竟让她莫名的觉得恶心和可怖。
“小渔。”殷维翰吃痛,松开手来,火渔趁机远离了他一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不要再靠近我!”火渔下意识的警告,他们的友谊在这些事情复杂开始,便一点点的消散,直到这一刻,她在也不会为这段友谊而感到莫名的悲凉。
“小渔,我爸妈他们的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们只是。只是还不够了解你!”殷维翰解释,他的犹豫不决。他的底气不足,火渔全都看在眼里。
“殷维翰,如果说,在这一天之前我还对这份友谊有过眷恋的话,那么在今天之后,这所有的眷恋都一分不剩了!”火渔字一字一句的说。
时间仿佛静止了,殷维翰现在原地,大睁着双眼。
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地鸣笛,也许还会有路过的人在猜想。他们是一对吵架的情侣。
“小渔,不要这么快的说,我们认识十年,这十年裡我们经历过的,彼此对彼此的事几乎都了如指掌。”殷维翰略带痛苦的深情。
天开始下起了毛毛雨,本就湿润的地面,更让人觉得阴凉。
“就因为这十年,所以才让我有所幻想。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友谊,但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