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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师姐真的很漂亮。”提问的小女生代表现场同学感叹,又是一阵大笑。

“我大概算是钱先生的关门弟子,很荣幸。至于老师夸奖我的,我并不敢当。”思晨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回答那个问题,直至心情平复下来,“当你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怎么会觉得寂寞呢?哪怕……它让你付出了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她知道自己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可她掩饰得很好,眼角弯成小巧的两枚月牙,仿佛在笑。

“是什么代价呢?”

“呃,像老师说的,本来男朋友说,回来结婚吧。结果掰了。”思晨勾勾唇角,半真半假的说。

没有人把这句话当真,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喧杂的现场,似乎只有一个人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丝深深藏匿起的黯然。徐泊原有些出神的看着她,心中却在揣测着,这样一句话,由她说出来,究竟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幸而第二个学生又开始提问,思晨如释重负般坐下,忽然想到……徐泊原应该发现自己了,忙侧头看了一眼。

不偏不倚对上那双眼睛,微凉,含着笑意。

思晨忽然觉得在这个人面前,隐藏情绪是徒然的。他不需说,却自然而然的知道你在想什么。

手机又是震动。

“美女,失敬失敬。”

带着股调侃的味道,让思晨觉得放松了一些,她没有再回,嘴角带了笑,一言不发的望着台上。而徐泊原同样一本正经的面向前方,听得专心致志。

“现在我们有请DAB的总裁徐泊原先生,和钱老先生一起共同启动‘人文敦煌’研究基金项目。徐先生,一个月内在这个地方见到您两次,真不容易。”

那个主持人想必也是徐泊原的粉丝,而这句话在这个会场掀起第二波高潮——

徐泊原也在?还听完了整场讲座?要知道即使是那一日的宣讲会,徐泊原的露面也不过短短的十分钟而已。

最终徐泊原还是站在台上,接过了话筒,先向钱之焕微微示意了一下,才说:“今天他们说,你要在台上稍微说几句,我踌躇了很久。”

“因为在钱先生之后讲话,让我觉得……自己很有几分暴发户的感觉。”

这个时代的学生,喜欢勇于自嘲的人。周遭的大笑声中,思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徐泊原有几分心领神会的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爱喝苦艾酒的女人》。唐思晨想起那副名画,同样忍不住开始微笑。

后来徐泊原还说了什么,思晨并没有记得很清楚,只知道他说得异常简短。简短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不会叫人觉得是喧宾夺主,反而凸显出一力支持的诚意来。

这个男人就是很懂得在各种场合,让自己显得得体而丝毫不被人诟病。

最终到了散场时间,思晨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手机径直跳亮了,“徐泊原”三个字一闪一闪的,看来那个人终于还是厌倦了短信。

“你在哪里?”

“快到门口了。”思晨往后张望了下,一旁几个学生认出了她,低低的开始议论。

“别急着走。”他在那头笑,“我马上过来。”

或许是因为那边还有脱不开身的寒暄与应酬,徐泊原并没有“马上”过来。思晨独自一个人在礼堂门口又等了一会儿,约莫隔了一刻钟,他才从侧门匆匆而来。

“嗨!”思晨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冲他挥手,“这裏!”

他的头一句话就是道歉,或许是因为走得急了,气息微微有些不稳,离得近了,拂在思晨耳边,温热得有些发痒。

“没事。”思晨体谅的说,“我宿舍离这裏不远,我去把上次的衣服拿了还给你。”

徐泊原比她高大半个头,轻而易举的俯视她,观察她的神色,然后一笑:“不用急。”

“那你叫我等你……”思晨有些迟疑的问。

“一起走走吧?”他说,“不是说海大是有名的花园学府么?我还没好好逛过。”

思晨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淡淡却又不失关怀的味道,她不禁抬头,意外的发现了他竟戴上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这让他整个人收敛起了那种清贵难以逼视的气质,愈发显得雅致,仿佛是校园里年轻的副教授。

“你……是要找我聊天吗?”她慢慢的问,指尖无意识的绕着自己的发丝,“谢谢你,可是不用。”

他们正一道走下阶梯,徐泊原十分绅士的扶了扶她的腰,又妥帖的放开,字斟句酌,柔缓的说:“思晨,我想让你知道,我不需要你对我客套、敷衍——那些我都看得出来。在我面前,请你不要戒备好吗?哭,或者笑,都可以。”

唐思晨不禁仰头,满天星光弥散在这个男人一双清睿的眼中——而他将一句仿佛发誓般的咒语,清晰而动听的刻在了她的心裏,自然而然,而丝毫没有迟疑。

他依然望着她,目光清明,却又深刻,似是能感知到她此刻所受的压迫感,徐泊原慢慢讲视线移开,微笑着说:“所以,请你不要拒绝,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