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了沈哲，她发现沈哲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与疼惜，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她转而再看向姜黎，她发现姜黎同样如此，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放荡的女人所特有的妩媚和风骚，所以，姜黎在胡静的心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不要脸的狐狸精。

“小静？小静？你怎么了？”沈哲感觉到了胡静身体的抖动，一种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嫂子……你、你好，我叫姜黎，是沈哲的朋友。”姜黎看着对她怀有明显敌意的胡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胡静没有说话，她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姜黎。

“胡静，姜黎在跟你打招呼呢，”沈哲温柔地耐心地说，“她不是坏人，她是我的朋友。”

“她是个坏女人，”胡静突然指着姜黎嘶吼道，“她是个坏女人！沈哲，她是个坏女人！”胡静像是老鹰保护小鸡一样挡在了沈哲的前面，“坏女人，我不会让你靠近沈哲的！我不会让你抢走沈哲的！”

“嫂子我……你误会我了。”姜黎百口莫辩，她一时有些发蒙，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静！小静！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沈哲从后面抱住了胡静，“她不是坏人，她不是坏人，她叫姜黎，是我在很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她是个贱女人！她是个贱女人！”胡静像是疯了一样地嘶吼着，“她要抢走你！我亲眼看到她要抢走你！”

周围渐渐地围上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在他们的眼里，这无疑是一出原配手撕小三的闹剧，但只有姜黎自己清楚她是多么的委屈。

“嫂子我……”姜黎刚想解释却被沈哲立刻打断。

“姜黎，你快走，”沈哲近乎是在用哀求的口吻说道，“快点离开这裏，好吗？快点！”

姜黎看了看歇斯底里的胡静，又看了看一脸狼狈的沈哲，她终于迈开了脚步，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议论声中，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她不是害怕胡静的疯狂，她只是心疼，心疼沈哲的狼狈，心疼沈哲脸上的无可奈何。

她转身挤出了人群，向家的方向跑去。

在离家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胡静对她的咒骂和恶毒的诅咒，但让她难受的不是胡静，而是沈哲，她感觉沈哲可能很不幸福，因为他的妻子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姜黎，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了！为什么手机不开机！”

姜黎被她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辨认出身后的人是谁。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了孟瑶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手机不开机！”

“没为什么，因为没电了，”姜黎一脸的淡漠，“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态度啊，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姜黎没有理孟瑶，因为这些年来她早已受够了孟瑶，何况，孟瑶和她的家人做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们的事情。

姜黎推开挡在面前的孟瑶，径直朝前走去，可是她的胳膊却一把被孟瑶抓住。

“你有毛病啊，”姜黎回过身，用力地甩开孟瑶的手，“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以为我愿意见你啊，死丫头。”孟瑶白了姜黎一眼。

“有话快说，我很忙。”

“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姑姑想和你一起去给你爸爸扫墓。”

姜黎冷笑道：“怎么，姑姑做贼心虚了？”

“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姑姑难道没做过亏心事吗？”

“姜黎，你良心叫狗给吃了！如果没有你姑姑，你早就去了孤儿院，你懂吗？”

“是吗？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们一家人了？”姜黎逼视着孟瑶的眼睛，她眼神中的寒光惊得孟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家之所以愿意收养我，还不是为了我爸爸的钱，好，你们养我，我把钱都给你们，这我不在意，但是，”姜黎上前走了一步，突然揪住了孟瑶的衣领，“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卖掉我爸爸的房子，”姜黎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那是我的家！是我唯一的家！那个时候我才十一岁，你们居然骗我在合同上签了字，让我亲手卖掉了自己的家，你们居然还骗我说你们只是将房子租了出去，”姜黎抹了一把眼泪，“当我满心欢喜地回到海市，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时才知道，原来我的家早在十二年前就被你们给卖掉了！”

“你松手！”孟瑶推开姜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姑姑和你姑父的事情。”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姜黎冷笑道，“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们真的好贪婪，好可怕，可尽管如此，你们还是在虐待我，你们还是人吗？你们简直就是一群魔鬼！”

“那又怎样，谁叫你妈妈不要你，谁叫你爸爸死了，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你们家的扫把星，你逼走了你妈妈，然后又逼死了你爸爸，”孟瑶越说越来气，好像她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来到我们家以后，你又把你的晦气带给我了爸爸，让我爸爸得了重病去世，还有我，如果不是被你的感冒传染了，我高考的时候也不可能发挥失常，你就是一扫把星，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姜黎一巴掌扇在了孟瑶的脸上。

孟瑶被姜黎打蒙了，她捂着脸，惊恐地看着姜黎，她没想到，一直像只温顺的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的姜黎居然敢跟她动手。

“你太过分了，”姜黎抹掉脸上的泪水，“你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太过分了！”

“你敢打我！你疯了！”

孟瑶抬手就想给姜黎一巴掌，可是姜黎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反手又给了孟瑶一巴掌。

“滚，”姜黎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姜黎，你这个小婊子！”

孟瑶刚想扑过来却被姜黎用力地推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你们会遭到报应的。”姜黎说完便进了楼，大门在姜黎的身后被重重地关上。

“啊——！”孟瑶尖叫一声，然后愤愤地站了起来，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她恨不得杀了姜黎这个贱人。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料突然下起了雨，她愤愤地咒骂一声，然后用包遮住头顶，快步跑出了姜黎的小区，倒霉催的是，她在路上踩到了一块石头，崴了一下脚。

孟瑶一瘸一拐地跑进了旁边的便利店避雨，刚一坐下就听到了手机的铃声。

她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妈妈。“瑶瑶，怎么样了，你跟姜黎说了吗？”

“说什么说！”孟瑶怒不可遏，“这种贱人你还搭理她干嘛。”

“我只是想……”

“我为了你那点破事挨了她一巴掌，怎样，你满意了吧！”

“啊？瑶瑶，你……”

“所以以后这种事情别来烦我了！”

“对不起，妈妈……”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别来烦我。”

“你回家了吗？”

“废话，这么大的雨，我能去哪。”

“瑶瑶，你……”

孟瑶没等妈妈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雨越下越大，如果她没有崴脚，她早就买一把伞回家了，可是她的脚现在疼得厉害，总不能让她妈妈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接她吧。实话讲，虽然她有些怨恨妈妈，但爸爸去世后，她也觉得妈妈有些可怜，否则，她今天怎么可能会去找姜黎。

姜黎，这个小贱人。

孟瑶越想越生气，所以她买了一罐啤酒，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她等了一段时间，可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此时，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她妈妈，而是哈里斯。

“孟瑶，”哈里斯的语气温柔，“还愿意来找我喝杯酒吗？”

“现在？”

“对。”

“可是雨太大了。”

“你在哪，我去接你。”

孟瑶本来不想去，因为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明天还要上班，现在这个时候陪他喝酒……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她当然知道哈里斯这么晚邀请她去喝酒的目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可不知为何，她最后居然还是答应了。

哈里斯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他怜爱地看着赤身裸体地被绑在椅子上的年轻的女孩，然后弯下腰，抚摸着女孩的脸。

女孩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哈里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了下来。她想要喊叫，可是她的嘴裏被塞进了毛巾，根本叫不出声。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哈里斯，那种卑微得近似于低贱的眼神并没有让哈里斯心软，反而让他对这种游戏愈加的兴奋。

“亲爱的，”哈里斯吻了一下女孩的额头，“很快会有人来陪你的。”

女孩摇着头，泪水顺着下巴滴到了她的腿上。

此时，哈里斯身后的电视正在播报一则新闻，他转过身，看向了电视。

“……今天，发生在海市的连环奸杀案的犯罪嫌疑人斯威夫特被逮捕……斯威夫特，男，欧洲某国人，四十四岁，海市某培训机构外教，于二零一一年来到海市，并于二零一二年与海市胡某结婚，育有一女，二零一四年十月十日，斯威夫特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胡某……警方了解到，斯威夫特曾在欧洲某国因抢劫罪和强|奸罪被判入狱，刑满释放后来到中国……”

……

姜黎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势并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此时，她突然听到了微信的消息提示音。

她点开手机，看到了沈哲给她发来的微信：姜黎，今天真的对不起。

姜黎愣愣地看着这条手机微信，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沈哲，因为她知道，她刚刚看到了沈哲最狼狈的一幕，看到了沈哲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她将手机抱在胸前，想了许久，最后回复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沈哲很快便回复：没有吓到你吧。

姜黎：没有，你别在意。

沈哲：她是我的妻子，一年以前结的婚。

姜黎：嗯，我知道。

沈哲：对不起，那天她看到我和你在那家餐厅里吃饭，可能对你有些误会。

姜黎终于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哲一直都不肯和她联系，即使她给沈哲发去微信他也从来没有回过她。

姜黎快速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嫂子她……还好吗？

沈哲：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太好，医生说，她遗传了她母亲的精神疾病，其实，婚前我就已经知道了，可我还是和她结了婚。

姜黎愣住，其实她早就猜到，可当沈哲亲口告诉她的时候，她竟有些无法接受，因为在她的心裏，沈哲妻子应该是个既美丽又善良的女人，可是那个叫胡静的女人却与她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想到这裏，姜黎心裏很痛。

姜黎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复沈哲，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沈哲再次给姜黎发来了微信，微信上只有四个字：晚安，好梦。

……

沈哲在键盘上敲下了“晚安，好梦”这四个字之后，犹豫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因为他知道，姜黎不会再回复他的微信了。

他最为狼狈和不堪的一面终于还是被姜黎给看到了。

他仍然能记得姜黎看他时的那种怜悯和同情的眼神，十四年前，当他在海边第一次见到姜黎时，他也曾用相同的眼神看过她。

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回到了卧室。

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胡静，心裏既心疼又难受。

他让胡静辞掉工作，安心在家里养病。起初，他以为一切都在渐渐变好，可抓捕斯威夫特的那天，他一夜都没回来，等到他回家以后，他被眼前的一幕再次惊住，因为他看到胡静正在案板上疯狂地剁西瓜。

西瓜被胡静剁得粉碎，红色的汤汁淌了一地，就像是人的血。

胡静并没有听到沈哲回来了，她只是一边在嘴裏嘟囔着什么，一边投入地失心疯般地剁着已经粉碎的西瓜。

沈哲慢慢地靠近，他终于听清了胡静嘴裏嘟囔的是什么，她在说：“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狐狸精，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些坏女人，坏女人……”

只是那一次，沈哲再次心软，他甚至都没有将胡静送到精神病院，他只是喂胡静吃了药，等她睡着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想到这裏，沈哲心裏莫名的一阵难受，他在想，他究竟应不应该将胡静送到精神病院，如果不送，那么他往后的日子将会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若是送，那么胡静会因此变得好起来吗？或者说，胡静真的能彻底痊愈吗？

沈哲抚摸着胡静的脸，他心疼她，她本该有更好的人生，如果那血腥的一幕没有被她看到，那么她应该和正常的姑娘一样工作、结婚、生子。像胡静这么美丽的女人，一定不乏追求者，而她也一定能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她也一定会比现在更幸福。

可人生哪有什么如果啊，如果有如果，那他一定不会和胡静结婚，因为事实证明，这场婚姻带给胡静的是更大的痛苦。沈哲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给胡静盖好被子，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就这么一直在客厅里坐着，听着窗外的雨声由强到弱再到平息，然后，他躺在了沙发上，在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和姜黎还是十四年前的模样，他们在一望无际的金黄的麦田里奔跑，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她一边快乐地笑着，一边回过头对他说：“快点追我啊，你要是追上我，我就嫁给你。”

可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追上她，他只是喜欢跟在她后面，听着她笑，看着她奔跑。

突然，从地里钻出来了一双血淋淋的手，它们一把抓住了姜黎的双腿，姜黎立刻跌倒在地上。

“姜黎！”他大喊一声，然后准备跑过去救她。

可是当他跑到离姜黎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时，从地里钻出了一个长发披肩的浑身是血的女人。

沈哲冲女人喊道：“你是谁！快放了她！”

女人背对着沈哲没有说话，当她缓缓地转过头时沈哲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是胡静。

沈哲被手机铃声惊醒。

他气喘吁吁地坐了起来，然后愣愣地盯着在桌子上一边不停地震动一边发出刺耳的铃声的手机，直到手机的铃声消失，他才回过神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是刘克。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

他知道，肯定又出事了，看来他这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就要泡汤了。他叹了口气，然后回拨了过去。

“怎么了？”沈哲问。

“沈队，在郊区的废弃仓库里发现了两具裸体女尸。”

……

两天后。

海市公安局。

“死者张海玲，女，二十岁，海市B大的学生。另一名死者为孟瑶，女，二十九岁，海市B大的老师，”沈哲点击鼠标，幻灯片切换到下一张，“在案发现场，除了尸体以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凶手没有留给我们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我们发现，两名死者尸体的额头上分别被利器刻上了数字‘4’和‘5’，而之前被杀害的女性的额头上分别被刻上了数字‘1’、‘2’、‘3’，所以斯威夫特有共犯，整个连环杀人案并不只是斯威夫特单独行动，所以说，抓获斯威夫特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大的鱼在等着我们，”沈哲的胳膊撑在了桌子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着专案组的成员，“而且，很明显的是，凶手在挑战我们，他在挑战法律的尊严。”

三十分钟后，会议结束。

众人走出会议室后，沈哲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他现在才恍然，原来斯威夫特是在替他的同伙顶罪，而他之所以杀死他的妻子，大概是因为他的妻子发现了他的秘密，可是他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的同伙究竟是谁。

他们在斯威夫特的家里搜遍了所有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斯威夫特的手机和电脑，据斯威夫特交代，他早已将手机和电脑销毁了。

看来，他们将这个案子看得太简单了，本以为抓到了斯威夫特就可以结案了，但其实，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才最为危险。

沈哲知道，他们必须尽快破案，否则将会有更多的女性被杀害，因为那个变态是不可能就此收手的。

他听到了敲门声，然后喊了一声：“进来。”

刘克推开门，然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沈哲看向了刘克。

“沈队，你对姜黎了解吗？”

“姜黎？”

“嗯，”刘克说，“我们在监控里看到，死者孟瑶在遇害前曾与姜黎发生过争执，而且我们还查到，死者孟瑶为姜黎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