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头看到一张阴沉的脸,他身上穿着校服,长得不差,五官分明,眼眸冷漠,流动着疏离的光芒,问我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扬起,显得轻蔑又讨厌。
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鬼使神差地反问:“你又是谁?”
他没回答我的话,手指点到我的食指旁边,指着那个名字问我:“你对他有意见?”
我沉默地收回手,打算离开,没想到他突然倾身靠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侧,我别过头,平静地看向地上,树叶在晨光的照耀下,能看清上面的纹路。
耳边低低地传来一声:“我在问你话。”
他靠我很近,灼热的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面对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正常的女生恐怕早已经尖叫,我却无所谓地闭了闭眼,没打算搭理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似乎烦了,耳边传来“啪”的一声,他用力敲了下旁边的宣传栏,眉毛一挑:“难不成你就是向千岚?”
当他问出这句话,我差不多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来祁北辰也只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家伙。
“我可以走了吗?”我抬起头看着他。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一把推开他,我的手劲很大,推他的时候没有客气,他被推到一边,有些恼怒地瞪着我。
“只剩下五分钟,马上要迟到了。”我假惺惺地对他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同一所学校的两个人,两年来素未谋面,只因为一句搭讪他们便可以扯上关系。
搭讪是男人习用的伎俩,一句夸赞,一杯鸡尾酒,一句问好,很多时候都能成功与一个女人搭上话。
美丽的女人因男人的吹捧愈加虚荣,有的女人在美丽中沉淀,有的女人在美丽中沉沦,祁北辰和我搭讪,我很自然地想到是由于我的外貌。
我本就是美丽的,不是吗?
手中的圆珠笔转了无数个圈,我扫了下试卷上写得满满的公式,一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窗外。
榕树叶掩映下,对面教室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来盯了我很久,这让我心中一惊。
祁北辰是对面班级的?不对,以前那个窗口坐的是个女生,他们换座位了?
我们的教学楼楼间距很近,往往教室之间能相互看见,有一些女生会故意坐到窗边,就是为了看对面班级长得帅的男生,我不喜欢吵闹,所以一直坐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对面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我,我一把拉上窗帘,阻挡了他的视线。
“刚是不是祁北辰?他好像在看我们这裏。”
“对啊,他们班前几天换座位了。”
“你看那个……那是不是尹水彤呀?那个女人又去找他了,脸皮真厚,校花了不起,还没我们班向千岚好看。”
“向千岚看起来冷冰冰的,我听说她……”
议论声小了下去。
虽然她们夸我好看,但我仍旧听得烦心,我塞上耳机,随便抽了一本空白的习题册写起来。
上帝挺公平的,虽然给不了我完整的家庭,但是给了我不错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
我提前把下午要完成的作业写完了,下午请假的时候,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我批了假。
从学校出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芒种刚过,夏天的气息渐浓。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闻起来很舒服,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破旧的工厂,我的秘密基地。
在喧闹的地方待久了,特别渴望找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独处,不需要做什么事,躺着听听风,看看天空,心情也会变好。
我买了一罐啤酒,一瓶饮料,装在书包里去搭车。有时候,我有点贪恋酒精的味道,让人神经有片刻的麻木,但我不敢让妈妈发现我喝酒,她会伤心。
饮料是为了掩盖啤酒的气味。
工厂还是老样子,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迎接着我的到来,我跳下车,穿过齐腰高的杂草丛,从扶梯爬上了二楼的天台。
一个唯一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我喝着啤酒,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两条腿,眯着眼睛看着飞鸟一只只从我的头顶飞过。
那些飞鸟它们会飞往什么地方呢?
我常常这样坐一下午,胡思乱想一下午。
后来我在这裏认识了柴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