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的牢房里,月晗靠着墙壁静静的坐在地上,侧着脸望着小小窗口框住的明月,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散的脸颊,素净的脸上,是一如秋水般的平静,丝毫没有波澜,也丝毫看不出是悲是喜,一双黑亮的眼睛里,亦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景知煜从进入牢房开始,就一直笔直的站在牢房中央的地上,他背对牢门,面朝窗口,仰起脸亦望着那一轮明月出神,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伤心与凄凉。
景知煜与月晗两人虽然被关在一起,但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夜,几乎可以听到那高窗之外呼啸的风声,以及落雪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阵稀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牢房门外停了下来,就听到沈云极的声音传了进来:“把门打开。”
伴随着一阵铁锁链呼啦作响之后,厚重的牢房门被打开,沈云极和柳玉露二人走了进来,月晗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脸看向了沈云极玉露二人,而景知煜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并没有转身。
玉露担忧的目光望向月晗与景知煜,不忍道:“知煜,月晗,你们还好吗?”
沈云极已经来到了月晗的身边,他单膝跪地将月晗手上的布条取掉,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仔细的洒在月晗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上,璞玉般的脸上是如常的清冷寂静,月晗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沈云极,而是看向了玉露,微微一笑道:“玉露,我们没事。”
玉露点点头转身望向了景知煜的背影,万语千言化作无言道:“知煜,我……”
景知煜缓缓的转过了身,他望着眼前人,泪光入刃:“玉露,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懂,如果说当日青川城外一别,尚有一息期许的火光,那么此番再见,这一点火光,已然彻底熄灭,纵然你恩怨分明,纵然我明辨是非,可我们之间却隔着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这鸿沟,便是我的两个哥哥,害死了你的两个姐姐。”
提及当日青川城外那一场别离,记忆里的画面如同一卷胶片,倒影回从前。
“玉露,你别这么说,到底是姓景的伤害了你们姐妹,你就是恨我,我也无话可说,我做这些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一颗心!”
“若说不恨是假的,可你虽姓景,却与旁人不同,我不能因为你姓景,就将你归为罪人,我是怨你恨你,为何在我孤立无援需要你时你偏偏不在,可我也明白,你也有太多的无奈,玉露不是不分青红兆白,不辨是非善恶之人,情仇二字,在玉露心里清楚明白的很!”
“玉露……”
“你不必徽州送我,也不必舍命相陪,你留下来处理侯爷的后事,等到事情结束,我在徽州等你……”
当日相拥道别,字字刻骨如也,玉露梨花般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她凝望着景知煜那张清润如风眉目成书的容颜,和着泪将往事咽下,哽咽道:“徽州百年,终未能等来一场雪,而我在徽州,终没能等来你。”
景知煜和柳玉露相对而立,相望无言,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步之遥,只是这一步之遥恰如长风深谷,退不舍,近不得,却再也无法跨越。(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