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尹寻空
“出来!”
曾经的警衞员在铁窗外大声叫喊,对她毫不客气。
也对,我现在是战犯。尹寻空对此不感意外。距离那次“失去了男人的寡妇发了疯的一次复雠”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现在基地的工作由娜娜一手接管,而她成了阶下囚。
这一切都是娜娜的计划,是大独裁者为了大局的又一次安排。尹寻空并不怪她。
她随着士兵走了出去。这士兵她很熟悉,曾经是她的警衞员。“娜娜小姐找我什么事情?”她问道。
士兵保持沉默,只是牵着她手铐的链子往前走去,好像在牵一只牲口。他已经不信任我了,他甚至在恨我,尹寻空心想道,没错,他应该恨我的,因为我葬送了整个基地——是的,这没错,就让他恨我吧,不要去恨娜娜。她如自我催眠一般对自己说道。
他们走过冰冷的走廊。残存的南亚同盟正躲藏在冰冷的地下,这裏没有能源核心,取暖要靠烧煤炭;这也没有电子终端系统,一切便利的科技都瘫痪了;他们勉强可以发电,但依旧难以满足正常生活。基地的防御工作只靠巡逻兵和几杆枪。
尹寻空走起路来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囚犯的伙食没有问题,但她已经一周没得到营养液了。地球的食物没法满足死灰人类的生理需求,她需要那种东西,不然她会失眠、恶心、反胃、虚弱乏力、烦躁易怒、甚至产生幻觉和精神分裂。一定是因为基地的物资捉襟见肘了,她心想道。
路上她遇到了黑山。两人没有打招呼,只是对视了一眼,就擦肩而过。黑山都如此冷漠,他人可想而知。
她被带到更深更深的地下,湿冷的风钻进每一寸毛孔里——难以想象,死灰基地会变成这个样子。越往下走,光线越是阴暗,走着走着,她不禁放缓了脚步——这裏已经是普通的洞穴了,土地是粗糙简陋的水泥,四周就都是夯土,每隔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灯,这裏看上去就像一张怪物的嘴,而那灯就像眼睛。它在看着我,尹寻空冒出了冷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快走!”士兵用力拉她手铐的链子,坚硬的金属手铐磨的她手腕生疼。
他们走了过了近百米长的黑暗,这一路上有许多熟悉的人与她擦肩而过,但没人停下。路的尽头有一扇大铁门,那上面没有电子识别系统、没有电子终端、没有任何与死灰相关的科技产品……只有一根根粗糙的大铁钉。士兵用最原始的方式推开了铁门,门轴发出缺油的摩擦声,里边也没有明亮的光线射出来。
但尹寻空抽了抽鼻子——糖果的甜香与铁锈和泥土的味道混在一起,正是她的味道。
那个房间出人意料的小,只有几平米而已。娜娜坐在房间的对面,两人面对面,中间隔了一道厚厚的玻璃墙。士兵指了指那张椅子,示意尹寻空座下。她坐在那张冰冷的铁椅子上,忽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她惊慌的转头,发现十几个毫无遮挡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让她联想起枪毙犯人使得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
我没罪!她在心裏大喊,为什么这样对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