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她突然抬头看我,“我,我只是觉得你可怜。”
“你觉得我可怜?”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不顾形象地叫嚷起来。
为了证明她是错的,我不惜朝大厅里的人群嚷嚷:“来,你们都来说说看,是我可怜呢,还是门口这个胖子可怜?”
是的,我当时用了“胖子”这个词。后来,细想起来,大约是因为那时的我早已气急败坏,谁让宋鹤雪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内心呢?
我那一声叫嚷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记得不太清楚,但可想而知,迎接宋鹤雪的是众人变本加厉的嘲弄。我只记得她拎着保温桶离开时的眼神。
她的眼神中没有哀伤,也没有愤怒,她的眼神中满是同情,是的,她同情我,同情我是一个可怜的孤单的人。
我被她的眼神刺痛,愤然甩上大门,说笑着回到人群中,忘我地跳起舞来。可是,不到五分钟,我便对这虚假的快乐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我迅速地逃离人群,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大门口。外面一轮孤月高挂,月色清寒,正对应了我此刻的心情。
我轻轻打开门走出去,一眼便看见了放在门口的那个粉红色保温桶。
那保温桶仿佛被施了魔咒,令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打开它,香味扑鼻而来。我深吸一口气,默然看着那一桶早已糊了的面条,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这世间,各人愿望不同,有人求荣华富贵,有人求年轻貌美,而我所求的不过是生日时吃上一碗妈妈做的长寿面,但即便是如此卑微的愿望,亦年复一年地破灭。
我蹲在地上,贪婪地就着保温桶喝了一口温热的面汤,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一个声音吓得差点儿将面汤全部喷出来。
“面都糊了呢,还是别吃了吧!下次我让我妈妈再给你做啊。以后每个生日都给你做。”
宋鹤雪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蹲在我面前仰着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我。
原来她并没有离开,那么她就是要等到这一刻来看我出丑吧。我打定主意,即便是被她捉了现形,也绝不承认我心心念念惦记着她这一碗面。
“谁要吃你的面?我不过是想看看这裏面放了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难闻!”我将保温桶重重往她前面的地上一放,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她却突然抓住我的衣角,将保温桶重新递到我的面前:“这样啊,那你继续慢慢看,我要回去了呢。”
鬼使神差般,我接过了保温桶。她顿时心满意足地笑起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不时转身朝我挥挥手。
我看着她离去时雀跃的背影,突然有些懊恼起来。宋羲和,不过是一碗面,值得你这样被人看笑话吗?
因此,当宋鹤雪再次转身朝我挥手时,我毫不客气地冲她喊:“喂,我可没答应做你的朋友。”
她却置若罔闻,依旧笑眯眯地朝我挥手。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是甩不掉这个“粉球”了。
既然甩不掉,那便只有听之任之了。因此,我生日过后没多久,宋鹤雪便成了我众多小跟班中的一员,我虽然没给过她好脸色,但也不再拒绝她做我的“小尾巴”。
如果没有后来的变故,我想这一辈子我和宋鹤雪,也不过就只是校花和追随者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