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把名册接过来,念了上面的第一个名字:“萧远风。”
门房马上说道:“此人是主管燕京贮备仓库的官员,凡是进出燕京的物资,他都有权去盘查。我们老爷让我和您说一声,这个人是耶律仁先大人的妻侄,如果陈老爷不想和他多接触,我们老爷可以出面,摆的平他的,只是您别开罪他就是了。”
陈元那张红肿的脸又扭曲了一下,然后一个一个的看下去,有些名字自己好像见过,有些却看起来十分的陌生。
最后是没打红点的那十五个人,陈元赫然发现,宋祁的名字居然也在其上,眉头马上皱了起来,手指宋祁的名字问那门房:“你们老爷请他来做什么?”
门房赔笑道:“这个人是自己要来的,我们老爷没请。老爷让我和您解释一下,这个宋人最近活动的很是厉害,凡是有聚会的场合,他基本上都硬来参加,我们老爷真的没请他,不过若是拒绝,也不太合适。”
陈元看了王伦一眼,王伦的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轻声说道:“这个草包!”
显然,宋祁已经感觉自己被李元昊逼上绝路了,特别是那天在城门口,李元昊亲自上去将耶律缕伶拉入城中之后,等于是向所有的人宣布他要娶这位辽国的公主,而且他的举动及其合适的满足了契丹人的虚荣心。
李元昊在街上明目张胆的袭击宋祁之后,契丹人虽然佩服他的胆气,却也觉得这个举动有些藐视辽国了。这几天经常有些所谓的高手去找李元昊挑战,结果都是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
在辽国的男人们正为自己无法挽回颜面而感觉下不来台的时候,看着李元昊这样英武的人为他们的公主牵马,心裏多少是舒服了不少。
同样,李元昊为耶律缕伶牵马的时候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也改变了他在辽人心中野蛮的形象。
宋祁的所有战果被李元昊一招一式的化解于无形,宋祁明白,如果他不能阻止这场婚事的话,那么辽国和党项人结盟将成为铁板钉钉的事实。
陈元放下名册,他已经能记住上面所有的名字了,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到齐了么?”
门房回道:“没有,这还没有时候呢,两位爷来的不迟。”
陈元点头,拉过王伦:“王大哥,我们一起进去吧。今天咱们也算半个主人,不能等别人都到了我们再进去。”
屋子裏面已经坐了好多人,大概有三十个吧,陈元刚刚进门,萧苏里就很热情的迎了上来:“陈掌柜,王掌柜,二位来的正好,来来,我来介绍几位朋友给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我们燕京最大的米铺掌柜的萧户,萧掌柜的。”
一个体型很胖的家伙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的横肉笑了一下:“二位掌柜的,幸会幸会,不满二位,你们的货行开张之后,我就对二位非常的敬仰,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萧老板请客,当真是圆了在下的心愿,今日定要多喝两杯才行。”
陈元和王伦也还了一礼,然后又随萧苏里走到下一个位置上面,那里做的确是一个中年人,看起来不像做买卖的样子。
那人的两道眼光深邃的打量着陈元,嘴角挂起一丝仿佛很机械性的笑容,萧苏里还没有介绍,他自己的站了起来:“在下张砺,只是来萧老板这裏凑个热闹而已,二位做买卖的事情就不必和在下说了,若是回头还有哪里能白吃白喝,不妨将在下带上。”
原来他是张砺,在辽国官做的最大的汉人官员。陈元的目光努力射透红肿的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抱拳说道:“原来是张大人,下官陈世美,两次在朝堂上都没有看到张大人的身影,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勿怪。”
张砺一摆手说:“不必这样说,今日我只是一个食客而已。”
萧苏里呵呵一笑:“张大人若是没有饭吃,尽可天天来我府上吃饭,我这裏绝对不会有问题,只是怕别人嫉妒在下,半路将大人夺了过去。”
说完之后向张砺告罪,又带着陈元来到下一个席位上。
这个席位不用介绍了,是满面愁容的宋祁。宋祁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的说明他现在的困境,陈元和他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还对站在宋祁背后的那聋哑侍衞杨义点了一下头。
说句公道的话,宋祁这个人确实有些聪明,可是他的手段太正了,一直想着在辽国朝堂之上击败党项人,这可能就是因为他一直坚持所谓的君子之道的后果吧。
李元昊却是不同,一上来就不安常理出牌,先打击宋祁的名声,然后藉着公主拉近党项和契丹的关系。可以这样说,李元昊把他所有的优势都全部发挥了,而宋祁依然在君子之道上坚持着,他们之间较量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剩下的也就是宋祁还能呆几天的问题而已。
宋祁坐在张砺旁边,其目的不言而喻,可是看着张砺的眼神却总躲闪着宋祁。
站在宋祁身后的,是那聋哑侍衞杨义。对这个人陈元还是很有好感的,陈元抬起头看了杨义一下,微微的点点头。杨义笑了一下,两个人算是也打了一个招呼。
萧苏里也没有在宋祁面前多做停留,很快陈元和王伦引入下一桌:“陈掌柜,这位是大辽辎重库的主管将军,萧远风萧大人,日后,我们要仰仗萧大人的地方还有很多。”
陈元正要行礼的时候,那萧远风呵呵一笑:“这位就是陈通事吧?其实也不用谁来介绍了,你这张脸现在在燕京就是一张招牌,谁不知道有个被舒宝打成猪头的通事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