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杜之末之女杜如月、兵部左侍郎刘威之女刘芳,一前一后毙命,死相凄惨。由于作案手法一致,这两桩案子并入一个大案审理。朝堂之上,杜之末尚还能冷静,刘威却是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当庭便难以控制悲痛到昏厥。散朝之后,宣和帝留下成决到御书房。
“已经死了两个人,怎么还是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成决道:“凶手有备而来,行事周密细致,每一步都仿佛是事先演练过无数遍,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宣和帝龙颜大怒,可这怒气刚升腾起来便消散了,若是别人没有查出什么来,必定是诚惶诚恐请罪了,只有成决,会立在他面前和他如实相告,没有隐瞒,也没有自己做错什么的意思。但凡成决所说,必定已经是他尽了全力的结果。
宣和帝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凤珏,那个最令他骄傲的妹妹,从前也是什么都不认输。
“杜之末与刘威皆是朝廷重臣,此案必须要破而且要快,不然惹得议论纷纷,朝堂不稳,日后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宣和帝沉声问,“成决,你可有把握破案?”
“臣必定尽力而为,尽早查出案件真相。”成决想到什么,眼眸里泄出两分温柔,又道,“若臣能将此案破了,届时臣想向陛下讨个恩典。”
成决轻易不求什么事,上一回仿佛还是为了大理寺的那个小女官。宣和帝来了兴趣:“你先说说看。”
成决道:“臣这几年一直在大理寺,也早就到了适婚年龄。从前未碰到心仪之人便也没生过成家的心思,如今臣遇到了,臣想与她结百年之好,还望陛下成全。”
他是凤珏长公主的孩子,正经的皇家血脉,若是要成婚必定是要由宣和帝指婚。既然已经确定是那个人,成决不想夜长梦多,万一陛下有心让他迎娶别人,到时候再处理起来便麻烦了。
“还是你们大理寺的那个小女官,姓周的那个?”
“回陛下的话,就是她。”
宣和帝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没直言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道:“如今要紧的是当下的案子,其余的等案子了了再议也不迟。再则,你是朕的亲外甥,你的母亲不在身侧,朕便是你最亲近的长辈,你的婚事可不能这么三言两语的就定了,朕要好好操办才行。”
成决心下起疑,眉头微微拢起,也未再多言,福身一揖道:“臣遵旨。”
宫人送成决出了宫,宣和帝捏了捏发酸的额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内监总管梁多时问:“陛下,可是累了?”
“为青这个性子,执拗得和他母亲一模一样。当时凤珏执意要嫁给成今,不管成今的出身、仕途,一旦倾心,那是什么也不顾了。如今为青也是如此,若是朕今日下旨,他恨不得明日就将周真真娶进门。”
梁多时笑和道:“儿子像母亲,这也是好的。”
“朕倒没那些非要门当户对的心思,只是这周真真……”
成决第一次为周真真说话之后,宣和帝便叫暗衞去密查了她的底细。天家的暗衞,探查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可查了近一月只查到了周真真曾四处落脚,学过催眠术,刻过木雕,今年年初入长安城,在满月茶楼做杂役。至于她的来历、她的出身,却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这个人就仿佛是幅画,是她自己往上泼了一层又一层五颜六色的颜料,把她真实的模样压了下来,不让人知晓。
若不是看她在大理寺尽心尽力,成决又实在器重她,宣和帝也不会留她这么久。可若是成决要娶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他又实在是不放心。
梁多时跟着宣和帝几十年,可以说是最懂他的人:“成大人心思细腻,陛下的担忧奴才猜成大人也并非没想过。就算从前未曾想过,方才陛下三言两语间他应该也能窥透一二,依成大人的能力,想要摸透一个身边人的底细不会是难事,陛下且放宽心。”
宣和帝睁开眼,若有所思地道:“朕只希望他不会被这儿女私情蒙蔽了眼,还能保持机敏通透的本性才好。”
“成大人是长公主与中书令大人之子,必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但愿如此。”
成决走到庆安门,副统领曾泰正在。素日成决皆是不怎么露笑模样,眼下瞧着面上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但曾泰还是感觉到了他有些不太对劲儿……仿佛眉心之间隐隐透出几分愁苦。
“成大人可是有什么难事?”
成决摸了一把脸,竟不知自己表现得居然这么明显。他摇摇头,道:“无事。”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仍是心裏隐隐焦躁不安。
从庆安门走出去,成决想了想,还是绕去了满月茶楼。
茶楼的门大敞着迎客来,冰冷的目光在触及那道娇俏的身影时陡然趋于温柔。周真真一只手拿着螃蟹,一只手飞舞着不知道在跟旁边的孟泛说着什么,侧脸的小酒窝将盛满的灼灼日光,软化成了午夜的浅浅月光。
宣和帝对周真真的态度不会是没有理由的,成决本有十足的把握,如今也不由得再细想几分。
“真真,你究竟是瞒了我什么呢?”
午后,神探司。
周真真三人从满月茶楼回来时,成决已经在了。周真真抿着唇,眼带笑意地看着成决,他微微地怔了怔,轻轻地点了点头。
周真真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太对,疑惑在心头一转,随即上涌,终究还是压在了唇舌下。
成决移开眼,单指敲了敲桌案:“都坐吧!”
三人各自坐好,成决道:“本官入宫已经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案子禀报陛下,陛下命我大理寺尽快破案,以慰死者家人之情,安社稷朝廷之心。叫你们来,也是为了此案。孟泛,先将你所知的说一下。”
“八月十四,在敏王所建的快绿山庄里,礼部尚书兼左都御史杜之末之女杜如月,在后院假山上掉落,四肢和头颅都震开,脸上血肉模糊,辨不出模样。案发时是周真真和刑部的主事郑香薷在场。杜如月的死亡时间是在当日巳时到午时,四肢和头颅都被割得只连着一层皮,用机括牵连,被人在远处操纵,使得周真真亲眼看到杜如月掉下。但凶手将尸体冰冻过,导致一开始推测其死亡时间是在未时到申时,因此,当时在快绿山庄中的所有人都没了嫌疑。”
“八月十九,在长安城中的慕耳楼中,兵部左侍郎刘威之女刘芳被绳子掉在楼顶,之后坠楼,当场身亡,楼顶有凶手放置的传声机括。而在杜如月和刘芳死之前,她们的兄长都接到过一个人偶娃娃,背部写着相似的字样,让杜如风与刘炎赶往案发现场。据与凶手交流过的刘炎说,凶手是让他在自己和妹妹的性命间选一个,他最终选了自己,刘芳被杀。”
周真真听得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她算是唯一一个目睹了杜如月与刘芳惨状的人,幸亏那日在快绿山庄里她喊了郑香薷一声引了她回头,否则若是郑香薷那样柔弱的姑娘看见了,指不定会吓成什么样子。
成决半阖着眼一时没说话,孟泛话毕,整个神探司一片沉寂。
周真真拧眉看过去,不妨成决猛地睁开眼,眸底的光看得她心神一颤,便听他道:“你有什么想法?”
“从手法和挑选下手对象来看,如今可以断定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这人不仅心机深沉,还对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才会连河西楼那样隐秘的地方都知晓。另外,此人精通机括之术,还能将刘芳扛到那么高的慕耳楼而不让人发现踪迹,应该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成决的眉心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旁人不会怎么注意,但周真真对他即使是最细微的动作都能察觉,自然是看见了,她住了嘴没再说下去。
屋中又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孟泛暗自捂着胸口,他怎么觉得今天这么不对劲儿,每个人看起来都奇奇怪怪的?
恰是此时,房门一下子被推开,冷风顺着卷进来,打得周真真一个哆嗦。闫桉脸色苍白,下巴都冒了青色的胡茬,身上有股怪味,又腥又馊。
孟泛捏着鼻子站起来:“我说闫大夫,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闫桉甩了甩手,没好气地哼了声:“让你一夜不睡和两具尸体待一块试试?”
他喘匀了气,对着成决施了一礼,道:“在下仔细检查了两具尸体,从刘芳和杜如月的口腔里取出的食物残渣中辨出了一种幽幽的海棠花香……”
“你……”孟泛恶心到直反胃,撑着墙壁狂咳了几下,霍迟也是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闫桉嘿嘿一笑,继续道:“据在下辨认,二人皆是中了一种叫‘秋海棠’的迷|药,这种药掺杂在食物中,只要一丁点儿就能放倒一个成年人。”
“所以,杜如月与刘芳都是被凶手在饮食中下了药迷晕,然后掳走的,可是……”
周真真道:“杜如月每年都要离开长安去随州祭拜母亲,正常来说,八月十四时她人不应该在长安,她到底为什么会在长安?难道是她一出城就被凶手盯上了?”
成决站了起来,几人也跟着起身。此案性质恶劣,但目前为止都像个无头案,出现的诡异娃娃、以人命为代价的选择游戏、布局精巧在远处操纵一切的凶手……这种种,都是自成决接手大理寺以来没有遇到过的。
气氛变得紧张凝结之际,成决却轻声笑了,另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由得猜想成大人是不是气疯了,要中风。
成决笑够了,挥了挥手:“各自去忙吧!”随后成决便出了神探司,孟泛用胳膊肘子杵了杵周真真的胳膊,下巴往对面努了努。
周真真会意,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去做颗探路的石子。
成决立在案前将乱糟糟的卷宗随手丢在一边,新取了一张宣纸铺开,笔还未蘸墨,余光就窥见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影子。他故意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写画着。
良久,外面的人终于控制不住了,敲了敲门:“成大人……”
“有事?”
外面声音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下去:“也没事,就是来问问成大人饿不饿?”
成决险些要笑出来,板着声音答:“并不饿。”
“哦……”
虽然隔着一道门,但成决也能想象得到她耷拉着脑袋一脸挫败的样子。
片刻后,那声音又小了三分:“那我不打扰成大人了。”
这时,成决才停笔,大发慈悲地道:“进来吧,真真。”
周真真推开门,方才想打探消息的所有念头都在这段时间消散光了,她没有底气,再摸不透成决的想法,立在那里模样有些怯怯的。
成决看了她一眼,促狭地笑道:“离那么远怎么好套我的话?过来。”
周真真臊红了脸,慢腾腾地挪到他的身边,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宣纸,一下怔住:“成大人画的是快绿山庄?”
成决放下笔,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往身前一拉,转眼间她便到了他身前,被他从后面拥住,下巴枕在她的颈窝处。他的鼻尖抵在她的耳后,呼吸轻轻地搔着她的神思,她的脸热得厉害。他却像是没察觉到,牵起她的手指落在纸上一点,正正经经地道:“案发时,你是站在这个位置,而郑香薷坐在这儿……杜如月是从这裏坠落下来,凶手一定是在假山对面拉住机括细绳,杜如月才能如此掉下来,可对?”
周真真昏头昏脑地点头,成决轻笑一声,又拿了一张新的宣纸,握住她的手执笔在纸上勾画着:“慕耳楼顶,传声的机括是嵌在这裏的……楼前是大道,没有什么遮蔽物,也藏不了凶手,那凶手一定是在后方的小树林间……就像这样,可对?”
“对对对……”
……
“周真真想嫁给成大人,可对?”
“对……”话一出口,周真真猛然一下发现不对的地方,身子挣了挣,急忙道,“我不是,我……”
“我早知道真真对我情根深种,却不想你已经这般急着想做成夫人了。”成决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年纪小我许多,这种种事情我自然是要多依着你,免得叫人说我成决欺负小丫头。”
周真真这才反应过来被下了套,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眼睛水汪汪的,又害羞又生气,一张脸俏生生的,笼上红霞:“从前我竟不知道,成大人这么坏。”
“我坏?我哪里坏?”成决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眉头一挑,道,“你说想嫁给我,我都依了你,对你如此听从,怎么还说我坏哪?非得要我今日就定下婚期,才不说我坏?”
“你……”周真真这才知晓,若是成决想真的和人斗嘴,任天下最能言善辩的人也斗不过他。
“只可惜陛下着我尽快破案,就算真真再急也只能等案子破了之后再说了。”成决笑吟吟地道,“我听闻,嫁娶仪式颇为复杂,要问名、纳吉、下聘……到时候得一一照着做下来。”
周真真扯着成决衣袖的手一松,脸上的表情凝结。
问名……下聘……
问的是她的真名,下的是她家中的聘。
可这些,她都没有了。
周真真对上成决的眼,这一瞬间,她总算是清楚了今日所有不安和不对劲儿的出处。她嗫嚅着,声音细弱:“成大人……”
以他的能力,可以轻轻松松地套出她所有的秘密,就像方才做的那样,但是他没有,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他不愿意去怀疑她的所有,他想让她整理好所有思绪,将完整的自己都交给他。
他想让她自己说出口,不管好的坏的,他都全盘接受。
这样想着,她的眼眶骤然红了,泪珠打着转儿,可怜又可爱。
成决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低低地道:“真真的眼泪值千金,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往下掉。”
窗外黄叶飘零,是知秋而落。
窗内璧人相对,情是知心而生。
刘炎自慕耳楼后便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发起高烧,呓语不断,这一下丢了半条命一般。刚失了爱女,这下连儿子也病成这样,饶是在朝堂上历经风雨的刘威也扛不住了,一夜之间鬓边染风霜。
宣和帝体念下臣,着太医院院正到刘府去给刘炎看病,务必要将他救回来。
杜如风来看刘炎时,刘炎已经从昏睡中醒来。不过才几日光景,刘炎整个人硬生生地瘦下去一圈,脸颊凹陷,眼中半分生气也没有。杜如风放下带来的补品,宽慰了几句,近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刘家。他只要一看见刘炎就不由得在想,倘若自己和刘炎一样,按照人偶上的字赶到快绿山庄,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能救下妹妹的性命,还是如刘炎一般,亲眼看见如月死在自己面前。
只要略一想,杜如风就心慌不已。
出来后天刚黑,杜如风不想回家中,那个地方,那个如月也曾生活的地方,他恨不得再也不回去。杜如风叹了一口气,河西楼他也不想去,便就近随便找了家酒楼,要了一桌菜,温上一壶酒。
他想清静会儿,偏偏有人打扰他的清静,菜才刚上了两样,就有人走到他这一桌,弯腰看了看,“哟”了一声:“还真是如风兄,平日里如风兄身后恨不得跟上一条街的人,如今这么形单影只地喝酒,我这一时都没敢认。”
杜如风面色不虞,纪灵像是没看见,自顾自地拉着椅子坐下:“可巧我今日也是自己来的,刚好和如风兄凑个伴儿。哎,这菜心瞧着可真是嫩,这酒也不错……”
杜如风蹙了蹙眉,斟了一杯酒压下心头的烦躁。纪灵戳了戳盘子里的鸡丝,想起什么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没敢认如风兄不仅是因为你身旁没有人,而是令妹过世没几日,如风兄不在家中操持丧礼,而到外面喝酒吃饭,也是我实在没想到的。”
“啪”的一声酒杯落下,发出震耳的响声,杜如风铁青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纪灵脸上的笑意不减:“今年的中秋节,我本来和人约好了要一道团圆,等翌日再一起上门去你家提亲。可是由于如风兄,让我这约定落了一场空。”
杜如风脸色一变,霍地站起来:“是你?如月是为了你才提前从随州赶回来的?”
纪灵眼下笼上一层阴影,笑容也变得阴凉:“如月被凶手掳劫时,如风兄正在百香楼逍遥自在,如今她尸骨未寒,如风兄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真是让我敬佩。”
话音方落,“唰”的一声,腰间的长剑落于掌心,纪灵眼中杀意陡生,白刃直逼杜如风脖颈儿而去。
这一变故惊得酒楼中的人四下逃窜,掌柜的急急地招来店小二:“快,快到刑部去报案。”
普通的地方可管不了这两位爷闹腾。
杜如风也会武,只是手中无兵器,自是比不上纪灵这精通剑术的,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那身蜀锦的衣服被剑锋划得破烂不堪。杜如风捂着肩膀上新添的伤口,咬牙切齿地道:“纪灵,你是疯了吗?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么想杀我!”
纪灵冷哼一声,道:“杀你,真是便宜了你,你不是最在乎自己的身份,最舍不下自己的荣华?那我就让你当众出丑,这辈子别人一提起你杜如风,想到的就是你在这酒楼中被人砍得衣衫不整、跪地求饶的模样。”
纪灵剑花一挽,朝着杜如风下身而去,杜如风奋力往后闪,剑气砍断他的裤子,露出两条发颤的腿。
杜如风活这么大还没受过此等侮辱,气得眼睛充血,捞起身旁的长凳就往纪灵那厢砸过去。
刑部的衙差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纪灵纪大公子快准狠地一剑劈开扔过来的长凳,顷刻间木屑横飞,他反身一脚直直地踹向对面的杜如风杜大公子胸口。杜大公子飞起滚到衙差们的脚下,狼狈地呕出一大摊血。
衙差们面面相觑,想起来制止纪灵下一步的攻势。
“刑部衙门接到报案,说有人在万和酒楼闹事,我等奉尚书大人手令,押闹事者回去问话。来呀,给我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衙差们上前,纪灵收了剑,冷冷地道:“这回就便宜你了,让开,我自己能走。”
纪灵一马当先拨开众人走出酒楼,杜如风反手抹了一嘴的血,骂道:“疯子,真是个疯子!”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纪灵与杜如风在万和酒楼大打出手,进而被逮到刑部衙门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在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