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士兵带陆伯言穿过工作人员通道,来到一僻静的门口,打开门,面前是空港的一座平台。可以看见远处的舰只闪着灯光川流起落。
“他们为什么打你?你是海军?”带队的少尉望着他。
陆伯言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擦拭着嘴角的血:“不再是了。我被除去军籍了。”
“舰队不是自毁了吗?你是怎么回来的?”少尉冷冷地打量着他。
陆伯言在身上摸摸:“能给我支烟吗?”
“我问你是怎么回来的!”少尉提高了声音喝着。军队更恨逃兵。
陆伯言深吸一口气:“舰队自毁前我就不是军人了,全舰队殉国的命令对我无效。”
少尉点点头,从身上取出烟来,为他点上。
“别怪老百姓打你。”旁边一位年轻的上等兵瞪着他,“你们海军他妈的打得什么仗,换我我也揍你!”
陆伯言笑笑,冷冷瞥向他:“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没种吗?”
上等兵被激怒了,少尉阻拦已经来不及,他解下皮带,狠狠向陆伯言抽了过去:“你小子打了败仗还敢横?”
但陆伯言敏捷地闪过了这一下,扬右拳狠狠地打在那上等兵的脸上,将他击得摔出老远。
其他士兵就要扑上前,那少尉大喝了一声:“住手!”
陆伯言举手指向摔在地上的士兵:“老百姓打我,我认了。可你他妈的也是当兵的。老子和全舰队跟敌人拼命的时候,你在哪呢?你没他妈的上过战场,没杀过敌,你凭什么和老子动手?”
他嘴唇抽动,突然想起了自己战舰上的部下们,想起了狄云的最后报告。
“……全舰十七个航空队,五百九十二架战机,五百三十一名飞行员,仅一人生还。无人战场脱逃,无人怯阵畏缩,所有战机全部投入攻击,坚决地执行了战略目标——不惜一切代价击沉敌旗舰!但是……但是……”
但是……
他们牺牲了所有,仍然没有为国家赢下这场战争。
他的情绪再也无法抑止,踉跄着退后,撞在墙上,放声大哭。用自己的头颅狠狠撞着冰冷的墙壁。
几个士兵呆呆站着,沉默无语。
陆伯言渐渐忍住了哭声,他滑坐在地,仰头呆呆望着远方的进出港巨轮,似乎看见了当年在无数人欢呼下出港的那支舰队。
少尉叹了一声,再次点燃一根烟,蹲下来放在他手里。
“你也别怪他,咱们也就快上战场了。海防没了,敌舰队直逼首都,到时候,我手下这几个兵,也不知道有几人能活下来。那小子本来下个月就要回家结婚了,结果战备令一下,回不去了。”
陆伯言无力的笑笑,拍拍少尉的手,慢慢站起身来,向一旁的楼梯走去。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巨大机场平台上,一支军车队疾驰而来。转眼前停在楼梯前。一群制服鲜亮的军官们走了下来。
“陆伯言少将吗?”为首的那位中校立正问道。
陆伯言慢慢走下楼梯:“我是陆伯言。但不是少将。”
中校和所有军官立正敬礼,陆伯言并没有抬手回礼。他已经没有了敬军礼的资格。
“我是陆军中校参谋吕诚,张将军派我们来接您去战区指挥部。”
陆伯言点点头,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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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上,士兵们望着车队呼啸远去。少尉转头望望那上等兵:“你刚才究竟和谁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