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他们之间的“媒人”,因他过度的爱抚而香消玉殒,这个问题,值得深思一番。
白芷的心情,还未平复,第二天便迎来看笑话的二人。她的二娘与妹妹白芍。
白芷客气地让红翘去泡茶,与她们二人对膝而坐。二娘用悲悯的目光执起白芷的手,拍拍手背,“芷儿,这事是以后注意便是,新婚燕尔,想亲密是人之常情。切莫太过伤心。”
白芍毕竟不比二娘老练,嘴角总会不时溢出笑意,强忍着,佯装正经地道:“有孕之人,头三月和后三月最好不行房事,姐夫这么猛,更因注意才是。”
白芷抿抿唇,略显尴尬。二娘和白芍再说了些什么话,白芷已是听不进去,只礼貌地点头应承。
在她们走后,又有一名家丁敲门。白芷本心情颇不好,出言不善,略有不耐烦地问:“有何事?”
家丁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芷,“夫人,有位姑娘说是给你。”
白芷盯着那封信,疑惑地接过,没当着家丁拆信,而是朝他摆手,“你下去吧。”
家丁退下,白芷才拆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请到京城第一青楼一叙。裴九。
白芷怔了怔,这封信真的是裴九写的吗?为何是在青楼?白芷有些心裏没底,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她叫来红翘,让她去准备一件男装,把她送往第一青楼。但她不让红翘陪同进去,而是让红翘自个回去。
“我会在酉时回来,若我没回来,你再告诉将军。”白芷如此嘱咐着红翘。
红翘似懂非懂地点头。当白芷正预备下马车,红翘在后头问:“夫人,你这是自暴自弃吗?”
白芷不解。
红翘忍着难过说道:“孩子还会有的,不要放弃当女人啊,夫人!”
白芷冷着脸,白她一眼,“回去。”
红翘便心事重重地让马夫驾车回去。白芷进了京城第一青楼,迎她的是第一青楼的老鸨,忙问:“俏公子,看上哪位姑娘了?我们这裏的姑娘都是全京城最美的,保证公子满意。”
白芷四下张望,并未见到裴九。
“白公子。”楼上有人忽然娇滴滴地唤着她。白芷抬头看着,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女子,梳着双角发髻,笑起来十分甜。那甜妞对老鸨甜甜一笑,“妈妈,这是尹香姐的客人。”
老鸨一怔,笑道:“这样啊,那公子自便。”老鸨便不再招呼白芷去招呼其他客人了。甜妞甩甩手中的帕子,招呼白芷,“白公子,上来吧。”
白芷心下一沉,深吸一口气,抬腿走上阶梯,跟随甜妞来到一处厢房。
推门进去,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绣有麻雀垂着流苏边的长副画。白芷走进去,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是她辨识不出的中药,似乎不是中原的药草?
“原来是你?”先闻其声后见其人,尹香从帷帘走出来,明黄色高领绸缎裙,梳着简单的飞云发髻,发髻上仅仅只别有一根普通的翠色发簪。不像青楼女子那般翠玉宝珠,金银缠身,花枝招展,她显得朴素却又不失气质。
白芷问:“是你找我?”
尹香道:“当初觉得你这位公子样貌出奇的清秀,我阅男人无数,竟没曾怀疑过你是女人!我是该叫你将军夫人吗?”
白芷不答,自是听出她的嘲讽之意。尹香失笑,眸光也淡了许多,“你是阿九的心上人,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只是我觉得,你怎可背叛阿九?只因裴家落寞了,阿九生死不明吗?”
白芷答:“你叫我来,就是问这些吗?”
尹香道:“跟我来。”她转身,撩起帘子走进另一里卧。白芷走进去,却见裴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极为苍白,若不是还有一口气,白芷以为他已经死了。
白芷还未问怎么回事,尹香便道:“他被送来已是这番模样。送他来的人虽着我们本土的服饰,但听口音像是外国人。他给我大包药草,让我一天为他熬一次药给他,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複原。如今期限将至,阿九不时梦呓,除了叫裴七和裴老将军的名字,叫的最多的便是你,白芷!”
白芷沉默了。看着裴九这副模样,心裏十分不好受,若他醒来,一定要面对许多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白芷道:“你不该私自把他留下,应把裴九送去裴府。”
“夫人,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裴老将军前些日子自杀了!先如今裴家正在办丧事,我若把阿九送过去,岂不是添乱?不如等阿九自己醒了再说。”
“自杀?”白芷大惊,她怎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也难怪,夫人深居简出,裴家的事,怎劳烦你?”尹香冷笑,为裴九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裴九这时又再梦呓,“七哥,跑,快跑!……白芷,你在哪里?”
尹香眸中一痛,眼中含泪地看着白芷,“我找你来,是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你!他今日便会醒。”
白芷愣怔地看着尹香,一下子说不上话。她只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爱他,对吗?”
尹香一怔。
白芷道:“这么去爱一个人,好吗?明明知道他心裏有别人,明明知道他无法去回应你的爱。”白芷不知是和尹香说,还是和躺在床上留着汗,脸色苍白的裴九说。
忽然,白芷有所感悟,若慕屠苏不够狠绝,前世的自己,或许会给慕屠苏带来困扰,就像现在她和裴九。因她不够狠,她如今十分困扰。她万万想不到,裴九会喜欢她。可她不爱裴九,却不忍伤害他。